其实孙智慧和陈畅从来没怎么接触过,虽然同一个公司,但是早会匆匆、晚上更是打个卡就走了,因此也没多少可以交流的机会,再说孙智慧麻烦缠身,也没有恋爱的心思,谁对他吃醋,纯属心胸狭隘。
孙智慧把陈畅送到地铁口就回家去了,此时正是傍晚,深秋初冬的傍晚夕阳一向很美,金黄金黄的,让整个世界都变的神奇。
他现在的休息完全是乱套了,晚上睡不着,有时候睡着睡着就醒在黑暗里,然后熬到天亮,这的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试过了很多办法:什么数绵羊数星星,不管用,其实那都是哄小孩子的方法;喝什么安神口服液也没起到什么效果,再说他现在的经济条件也不允许那么奢侈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白天拼命工作,把自己拖的很累很累,反而能睡个五六小时。
晚上休息不好,连带着白天肯定没精神,有时候白天反而容易睡着,这对他来说也是件无奈加烦恼的事情,白天要有工作来做,哪里能睡觉?有时候他真感叹人不如一只狗:最起码狗活的没有这么累,尤其是那些被宠爱的宠物狗。
相对于晚上。孙智慧还是喜欢白天,最起码白天可以不停的与人聊天,晚上则漫漫长夜孤寂无比,人最怕的事情恐怕就是孤独,孤独生烦恼,倘若再有其他的烦恼事叠加,那烦上加烦,烦恼就会达到一个很高的度,换谁也受不了。
再烦恼也得吃饭,孙智慧一向是自己做饭吃,所以他下班后,一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超市,买菜买料。
他经常去的超市叫“新农村合作超市”,面积有四五百平米,跟家大卖场差不多,里面油盐酱醋、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他买菜做饭一般都是来这个超市,从来不去菜市场,一是超市的菜价也不算贵,二是超市那杆秤他放心,在菜市场则不一样,称多少数量他看不见,不放心。
等买好了东西出来,太阳已经落山,路灯已经亮起,但是街上人流穿梭,热闹无比,超市到他住的地方一里地的距离,一到晚上,沿途有很多摆摊的,好像一个热热闹闹的集市,虽然城市其他地方管的很严厉,但像这样传统的夜市还是保留了一部分,再说这又是市郊,就是上面领导下来检查,估计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夜市的摊位大部分都是流动的,谁先来就是谁的,所以来的早可以占据好位置、来的晚自然就没有好位置,整体来说,东边的位置就比西边的位置好,因为这条不宽的小路只有东边有路灯,卖什么商品可以看得清楚,西边就不行了,显得暗了很多,西边还有一个垃圾站,靠近那附近的位置是最差的:垃圾的味道不是好闻的,但是也有人摆摊,毕竟赚钱才是道理,来晚了没位置的还不如有个那样的位置,毕竟无不如有,好歹有个摊位,就可以赚点生活费,不至于一天没收获。
孙智慧提着菜,一边浏览着夜市一边回家,要是有看上眼的东西,他一般也会买些,在垃圾站墙边的角落里,有一个穿色风衣的女孩尤其显眼,长发飘飘、又黑又柔,脸蛋儿也标志,孙智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孩显然没注意孙智慧,她盯着自己的摊位:那显然算不上摊位,一是摆在角落里,在别的摊位的大后面,二是就那么一块布往地上一铺,放了十几个装饰品就算摆摊?实在不怎么会做生意,孙智慧甚至都忍不住要“指点”她一下,告诉她这样是不行的,一晚上能卖几个?顾得上交那10块钱的卫生费?
由于路的两边都是摊位,要想迅速走路,得走摊位后面的人行道,这就要路过女孩摆摊的地方,孙智慧虽然想指点她几句,但是又不相识,贸然的去说人家恐怕不礼貌,再说他一个大男人搭理人家,总会被人想歪,又不准备追女朋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准备说话。
可是女孩子在他路过的时候突然“哎呦”一声,然后伴随着“咣当”一声,这下子吓了孙智慧一跳,还以为没注意脚下踢到了人家的东西,回头间,见女孩子拿着一个包裹,正往外面掏东西,包裹下面的地面上是摔碎了的一个装饰玻璃杯子,眼看着包裹里的东西还要往外掉,孙智慧赶忙用手一拖,包裹稳稳的被女孩拿住了。
女孩子有着亮而大的眼睛,对孙智慧说声谢谢,孙智慧笑笑道:“不客气。”然后要走,不想女孩子突然拽住他的袖子,怯声道:“能不能帮我看下摊位?我、我、我······”她欲言又止,羞涩道:“我去方便一下。”
孙智慧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骗局?但是看女孩单纯明亮的眼睛,他又觉得这不会是一个骗局,他楞了一下,然后同意了:这样美的女孩子谁又能忍心拒绝呢?
女孩子对他说声谢谢,放下包裹,然后就走了:虽然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走起路来却是一阵风一般,飘起一阵好闻的体香就跑进了闹市中。孙智慧想着她大概对自己也不放心,估计也是想着赶紧去“方便”完毕赶紧回来,毕竟对她来说,自己也是个陌生人。
他估计女孩子不会超过十分钟就回来了,因为“方便”一下能有多长时间?一想到“方便”,他又不仅有了乱糟糟的想法,正是鲁迅先生所说的那样:中国人的想象力是丰富的,看见了女人的裤子就想到女人的大腿,想到了大腿就想到了********实在邪恶。
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打断了邪恶的想法:别人看他一个大男子在这卖女孩子喜欢的饰品,是不是会想他······有点变态?再说这女孩子,也不跟他交代一下大体的价钱,万一有人问起,也可以替她销售一下,真是的。好歹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来驻足,更不会有人问他价格,好像来来往往的人都当他是空气一般,直让他感叹这女孩子的生意头脑不怎么样,卖的东西半天了都没人问一问,这个样子能赚过来他交的卫生费?
正乱想之间,他的心一紧,因为收卫生费的来了,女孩子还不回来,一会儿收卫生费的跟他收,他给还是不给?
奇怪的是收卫生费的并没有收他的,从他的身边直接走过去了,孙智慧暗感幸运,心道大概是这摊位太小的缘故吧,连收卫生费的都不忍心去收。
这一等竟然等了半个多小时,孙智慧暗想这女孩子怎么回事?尿泡尿那么长时间?难道是大姨妈来了?心中不禁有点后悔:真倒霉啊,帮个人都倒霉。
他正在等的焦急间,女孩子终于回来了,对他嫣然一笑,道:“真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看她笑的温柔,孙智慧心中万般埋怨顷刻化为乌有,道:“没关系。”
然后女孩子问他道:“有没有人问啊?”
孙智慧尴尬道:“没有人问,大概是我一个男人在这,女孩子们不好意思问······”
女孩子笑笑道:“没关系,我就是出来体会一下做生意的感觉,卖多少东西没关系。”
孙智慧想原来是这样,看来自己是多心,这么美这么有气质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有钱的,自己还准备指点人家?纯属多想。
正要告辞,女孩子问道:“大哥贵姓啊?”
“姓孙。”他想了想又道:“孙智慧。”
女孩子咯咯咯的笑道:“名字好特别啊。”笑的孙智慧都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女孩子道:“我叫薇薇,草字头加个微笑的薇。”
孙智慧只能说薇薇你好,男人对于美女一般都不会排斥,他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单身?本来想留个电话,但想到自己艰难处境、自身难保,哪有精力和财力谈什么恋爱?因此就要告辞。
薇薇也没要他的号码,这多少让他有点遗憾,原以为别人对自己有好感,可是好感终究不是爱情,哎,人家这么美,自己不般配,不奢求也是对的,所以他聊了几句,就要离开。
薇薇笑着道:“你怕我啊?走那么急干嘛?”孙智慧想我怕你干嘛?倒是怕你怕我,毕竟我是个穷光蛋,要是真追你的话恐怕追不上,到时候你肯定怕我的骚扰了,当然后半句不能说,正思绪间,薇薇道:“走就走吧,我知道你回去做饭呢,那---”她伸出嫩白的小手,手中拿了一件玉坠,上面雕刻的什么动物也看不清,好像四只脚还有一对翅膀,看这玉坠似乎年代久远,跟古董一样,但是孙智慧不懂玉,不知道好坏,不过他现在没心思想着玉坠的材质好坏,因为薇薇要把它送给他。
他有点难以相信,疑问道:“送给我?”
薇薇笑道:“是啊,送给你。”
她一副真诚的样子。
孙智慧摇摇头,不要,不能说因为替人家看了一会摊,就要人家的东西吧?
薇薇一愣,又甜甜的笑道:“放心,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一两块钱的成本,是我对你的感谢。”
看他还要拒绝的样子,薇薇脸一板,生气的道:“你这人咋婆婆妈妈?给你就拿着,我的一点心意还不行吗?就当奖励你是个好人。”
孙智慧自然不会否认自己是个好人,因为他不是一个坏人,虽然不是一个坏人未必是一个好人,但站在这个时代,不是一个坏人,就差不多可以说是个好人了。
看薇薇伸出的小手,孙智慧想不出找什么理由拒绝,反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自己不要反而薄了人家面子,想了想道:“好吧,既然是薇薇美女的心意,那我收下了。”他接过玉坠,感觉手感不错,薇薇笑道:“记得戴在脖子上啊,我这个美女的心意,你怎么舍得拒绝?”
这话说的似乎有点暧昧,孙智慧两年前失去恋人以后,一直没有谈恋爱,还从来没有过桃花运,有点不敢相信薇薇的话。
见他尴尬,薇薇推他一下道:“走吧走吧走吧,赶紧做你的饭去。”完全当他跟熟悉的老朋友一样,她的小女孩心态也表露无疑。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有人一拍孙智慧的肩膀,吓了他一跳,竟然是罗经理。
罗经理似乎有事,对他道:“孙智慧,你在这干嘛?”孙智慧道:“买菜回来。哦,我在这附近住着······”罗经理道:“那行,你先忙吧,我有点急事去办。”和孙智慧一摆手,急匆匆的走了。
告别了罗经理和薇薇之后,孙智慧回家,和往常一样、做饭吃饭,玩会电脑,就睡觉了。
他做了一团乱梦,在梦里薇薇抱着他说要嫁给他,然后他们成亲,然后薇薇就突然变了一副模样:脸上惨白,不住的打颤,说她好冷好怕,让孙智慧永远要抱着她、不要离开她,孙智慧问她怕什么,就见许多鬼魂怪叫着向他们走来······他一下子醒在黑暗中!
房间还是熟悉的房间,由于房间很静,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他想动,可是使了吃奶的劲也动不了,只有眼睛可以转动,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就站在自己的床边。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说。
影子道:“我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打掉我?”
孙智慧感到一阵痛苦,两年前女友打了他的孩子和他分手,一直是他永远的心痛。
他想说抱歉,想说“不是我要打掉你,是你妈不想要你”,可是说不出来,他看到“影子”慢慢的走进墙里,屋子里起了一阵阴风,他突然能动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吱呀”一声,晚上他插着的卧室的门突然开了,小区的路灯的光线穿过客厅,微微的折射在他的床前,就像是某人幽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