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265,定標1700米,放!”發令兵一聲令下,四个137型榴彈砲营和30座卡车拖来的“神槍手”電磁加速炮台幾乎同時開火。在超聲波制導下的的“蝙蝠”式炮彈和電磁砲發射的超高速彈丸一起以接近音速的速度呼嘯著向遠方的军火库衝去。每一發炮彈都精確的擊中了目標。一時間,銀色的大盒子表面開出了無數巨大的“黑玫瑰”。“花瓣”散去后,指揮官在望遠鏡裡看到了早已不意外的景象——上百發炮彈在建築物表面除了劃痕什麼都沒留下,有幾顆電磁炮彈因為速度太快而在建築物外壁像一張麵餅般貼在上面,但也無法對建築物造成任何損壞。已經是黎明了,只剩下一個月亮在天上了,大營星上的太陽已經在地平線上緩緩升起,陽光照在所有人的臉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如同他們心裡的那根弦一般緊繃著。已經發射了除熱核炮彈外各種大威力炮彈的137型榴彈砲的重型砲管還殘留著設計後的高溫,砲管附近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指揮官那副和炮管附近的空氣一樣扭曲起來的的臉終於舒展開來,伴隨而來的是一聲重重的歎息。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毫不猶豫的,他對著坐在全息沙盤旁的操作員,帶著些許疲累的說:“給我呼叫前線指戰員,讓他們派一隻突擊隊在離軍火庫三公里處馬上構築地下掩體並在裡面隱蔽,並把所有人員後撤50公里,同時在軍火庫大門處安裝兩枚‘鯨魚’級核炸彈,後撤完成後立刻引爆。如果能把大門炸鬆就馬上把所有能動彈的導彈往大門砸;如果運氣好把門炸開了就馬上讓突擊隊攻進去,一舉殲滅所有敵人!”
操作手聽到命令後顯然被嚇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竟敢如此瘋狂。但是除此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命令傳達了下去。
命令一到,所有人员都開始急急忙忙的後撤。而突擊隊則前去安裝炸彈。一個小時後,所有安排已經妥當。突擊隊長按下了倒計時按鈕。突然,隊長的戰術面甲傳來了一陣粗獷的男聲,那個聲音說:“你要是不想把我炸死的话就别引爆。”
突击队长怔了一怔,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待他回过神来连忙切断了和炸彈的鏈接。指揮所裡的指揮官在指揮頻道聽到那個男人的聲音後大吃一驚,下一秒他勃然大怒,馬上接過通話權限,對麥克風另一頭的那個男人大聲吼道:“畢格比·沃爾夫中士!你在裡面幹什麼!誰讓你進去的!”“別激動嘛老夥計,等會又該吃降壓藥了!”沃爾夫不緊不慢嬉皮笑臉的說,腳步卻一刻也不停,注意力集中得跟他臉上的輕鬆和戲謔異常違和。
“我能不激動嗎?我他媽差點把你炸死!”“所以我叫你的手下停下來啦!”“你....!算了算了,這賬等你回來我再慢慢算。怎麼樣,有什麼好辦法沒有?”指揮官的態度漸漸溫和起來,“別告訴我你搞了半天溜進去還沒什麼好辦法,沒有我就叫人把你和匪徒一起炸死算了。”沃爾夫依然嬉皮笑臉:“嘿嘿嘿,你怎麼知道我想到辦法了?”“老子和你在一個戰壕爬出來的,你能這樣做意味著什麼我還用猜?行了,不打擾你了,有什麼緊急情況聯繫我,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你!”“好的,謝了。你讓你的人回來吧,把那炸彈拆了,那玩意兒用不上,很快我就搞定了。”“好的,按你說的做。”指揮官掛掉通話後馬上讓人按照沃爾夫說的去做。一切完成後,他讓所有人員原地待命。只是有一點很奇怪,沃爾夫讓他把所有教官佈置在離大門最近的地方。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除了沃爾夫誰也不清楚。
沃尔夫进去后不到一个小时,巨大而厚重的合金防爆门缓缓的向两边挪开。当阳光扑到沃尔夫中士的脸上的时候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好让自己适应一下外面的光线。
那十二个跟卫戍突击队员们耗了整整一日的暴徒跟在沃尔夫身后,温顺的排成了一排,每个人的手上都带着一副超聚合凝胶手铐。沃尔夫中士和他的队员们手上的武器都收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踱出了兵器库。每一个人都很惊讶。将整个德尔塔基地闹得鸡犬不宁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的暴徒居然是沃尔夫手下的那些学员的一部分。现在他们都明白为什么沃尔夫中士如此的不屑一顾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游戏。
就在混乱发生的十三个小时之前,沃尔夫向那十二个小家伙做出了保证: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他们逼得基地的人迫不得已呼叫了其他殖民地的志愿,这场游戏他们就算赢,就可以不必再在这里受苦,回到那衣食无忧的孤儿院去。如果放在其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考核。但对于那些这几个月吃的苦比其他陆战队士兵的整个服役生涯受的折磨都多的小家伙来说,这可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的机会。
但是老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这些只有六七岁的小家伙们怎么是沃尔夫的对手呢?他们到头来还是失败了,尽管他们已经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部队逼得走投无路,但他们还是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虽然对方已经焦头烂额了。他们还是要在这鬼地方继续待下去,继续接受那些让人绝望的魔鬼训练。不管他们这次有多大“收获”,他们还是没达到沃尔夫要他们——或者说他们自己想要的目标。
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这些小家伙已经表现出了非凡的战斗素养了。他们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入到守卫森严的兵器库,并能够在里面死守将近一天,还让卫戍部队束手无策,光是这些就让很多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惭愧不已。当孩子们走在营房之间的碎石子铺成的小径上的时候,那些卫戍队员都对他们投来仇视的目光,毕竟谁被几个小毛孩玩的团团转心里都会极度不痛快。在那些骄傲的队员心里早已经把这几个小屁孩千刀万剐好几遍了。
沃尔夫的办公室里,三小时前还在十五公里外开紧急会议的前线指挥官——詹姆斯少将——以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着沃尔夫中士。他始终猜不透沃尔夫到底在想什么,沃尔夫总是那么让人出人意料,但是却又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前提是你得知道这是沃尔夫干的。沃尔夫中士不紧不慢的拿起他那咖啡杯喝了口咖啡,完全没有下级面对上级——而且差距如此之大——的那种态度。那杯子是他的一个叫叶绍的法国战友送给他的,上面还印着“沃尔夫混蛋”,这句话是他生前称呼沃尔夫的唯一方式。叶绍下士在多年前的四号行星遭遇战中阵亡,一枚叛军的高能炮弹不偏不倚的落到他所在的阵地上,连身份牌都不留下。当时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沃尔夫几乎发了疯,非要冲出去和叛军拼命。若不是其他士兵急忙给他打了一针阻止了他,他已经和叶绍一样死在战场上了。从那以后,每次有和叛军相关的作战任务沃尔夫总是竭力向上级请求调过去。这次他来到这里带那些孩子也是如此。
他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这些未来的超级士兵身上。沃尔夫对那些孩子有着极大的期望,不仅在训练中对他们要求严格,就连平时日常生活也对孩子们的一举一动严密监督,稍有松懈就会采取措施纠正过来。可以说,在沃尔夫中士的调教下,这些孩子是在联邦的军队里最像军人的人了。另一方面,沃尔夫中士对孩子们也极为关心,仿佛这些都是他的亲生孩子。不管孩子里谁出状况了,他是最着急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满不在乎,该骂骂该打打,但是在背地里他急的睡不着觉是经常有的事,老是向下属们询问孩子的状况更是家常便饭。这些孩子对他意义非凡,不仅是他报仇的希望,更多的是对这些孩子有着无法言喻的愧疚。
这次基地的骚乱完全是他一手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观察一下孩子们在实战中是如何相互配合和运用战术的。尽管孩子们表现出了非凡的作战才能,但是找茬可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此时此刻他完全无视了在眼前的詹姆斯少将,而是在一边喝咖啡一边不断地看当时的录像。
詹姆斯少将渐渐沉不住气,走到沃尔夫的面前挡在沃尔夫和显示屏中间。沃尔夫又把头探出来继续看,詹姆斯又挡住。如此重复几次后,沃尔夫开口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让那些孩子们这么去做是我的意思,只有我和他们知道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他们今天差点就像罐头一样死在里面了?”“但他们现在还没死不是吗?我知道我这么做或许不妥。但我不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把他们赤裸裸的推到死神面前。这些孩子是我们将来的希望,我不能让他们像其他士兵一样训练,那对他们没好处。”
詹姆斯少将自顾自走到沃尔夫的办公桌前,翻出了他私藏的威士忌,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沃尔夫欲言又止,只得当没看到。詹姆斯喝了口酒,说道“但这样子的风险太大........”“抱歉,没有什么风险是比上战场更危险的。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存活的几率大一点,这点风险对他们来说是必要的。”“可是........”“长官,这个项目是我全权负责的。现在我该工作了,您先请回吧。”沃尔夫突然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对詹姆斯一本正经的说道。詹姆斯一时无话可说。在这个项目上,沃尔夫的权限的确比任何人都要高,甚至是他这个堂堂少将。詹姆斯犹豫了一会,只得打官腔道:“好的,沃尔夫中士,只是以后别这么乱来了。军情局和最高司令部那边我尽量帮你搞定。再有下次老子可不帮你擦屁股了!”沃尔夫啪的敬了个军礼:“是长官!谢谢长官!长官慢走!”随后又恢复成吊儿郎当的样子,跑去把自己的威士忌收了起来。詹姆斯叹了口气,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