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银飞星也早已是悲痛欲绝,脸上的泪水不住地滚滚滑落:“娘,你不能死啊,星儿不让你死!”
杨芷芸勉力举起手来,试图拭去银飞星脸上的泪水,看着满面泪水的孩子,心头一酸:“星儿……娘恐怕要去了……”
银飞星不住地摇头,双手紧紧握住了杨芷芸的双手,泣不成声,此时银翼与银飞星父子二人都已陷入到无比悲伤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和事。
面对这等剧变,马元魁亦是不为所动,向四下的将领微微示意,朝着前方挥了挥手,众兵士立即会意,悄悄地张弓搭箭,再次瞄准了银翼三人。
这一下银翼全无提防,若是弓箭齐发,他们三人绝无生还之理。当此之时,人群中的宋权忽然出声高叫道:“芷芸!小心!”
杨芷芸听得这一声叫喊,灵台一清,竭力叫道:“翼哥……保护星儿……”
听得杨芷芸的这一声叫唤,银翼回过神来,左手仍然放在杨芷芸的胸前,不住地输入光灵力进行治疗,右手一把抱过了银飞星,放在了自己身前。
一时间,千箭齐发,密如飞蝗般地射向了银翼三人。此时的银翼正全力医治杨芷芸,早已无力张起光灵罩进行防御,只能以极其微弱的灵力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并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杨芷芸和银飞星,那数不清的箭矢就这样硬生生地射在了银翼的躯体之上。
一阵箭雨过后,只见银翼浑身上下插满了羽箭,箭尾俱没,血流了一地,却仍用他的身躯紧紧地护住了身下的杨芷芸和银飞星。
周围的众兵士们眼见银翼一动不动地伏在杨芷芸和银飞星的身上,鲜血长流,这般情状,应该是不可能有活路了,可他们仍对银翼的神威颇为忌惮,竟无一人敢上前查看。
突然间,银翼的身下传来了银飞星的叫喊声:“爹!娘……娘她没有呼吸了!”
银翼的身形陡然一震,顶着一身的羽箭站了起来,他的左手仍然放在杨芷芸的胸口上,不住地使用光灵术进行治疗,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探了探杨芷芸的脉搏。
感受到杨芷芸完全静止的脉搏,银翼的心脏也几乎停止了跳动,任他如何治疗,杨芷芸的心脏却仍是一动不动。
“呜啊!不!不!!”银翼仰起头来,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悲伤至极点的长啸,银翼浑身上下的羽箭也随之弹射而出,鲜血长流,顿时成了一个血人。
银飞星看着浑身浴血的银翼,又是惊惧,又是悲伤,泣道:“爹,你还好吗?娘她还有救吗?”
银翼伸出血红的双手,抱住了脑袋,呆呆地看着杨芷芸的尸身,大脑似有无数念头涌上心头,又好似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虚无之中:“呜啊!!!”
马元魁看着眼前癫狂的银翼,高声咆哮道。“他还活着,继续放箭!!”
听到马元魁的咆哮声,银翼顿时如梦方醒,急忙将杨芷芸的尸身扛在肩上,一手抱起银飞星,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空奋力一跃,好似一发炮弹,冲天而起,躲过了这阵箭雨的追击。
银翼御风飞翔在应天城的上空,明月高悬,夜风在耳边呜呜地吹过,好似恶鬼悲哭,说不出的凄凉哀伤。此时银翼身上的伤口仍是血流不止,他的大脑也慢慢变得眩晕起来,一时间身上的气力也有些接不上来。
此时若是灵力消耗殆尽,从这空中跌落,势必要摔成肉泥不可。念及此处,银翼只好重新降落到地面。
虽然眼下暂时摆脱了禁军的围剿,可以自己眼下的伤势,想要离开这应天城,实是千难万难,过不了多久,那些禁军便能追上自己。
银翼看了看杨芷芸的尸身,万念俱灰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银飞星则是抱着杨芷芸的尸身,不住地恸哭,悲不可抑。
银翼看着悲伤哭泣的银飞星,心念电转,一把将他抱到自己怀中,轻声道:“星儿,你听着,爹以后可能没法继续保护你了。”
银飞星被银翼抱在怀中,浑身上下都被银翼身上的鲜血所覆盖,乍听得此话,惊道:“爹爹,你在说什么?你流了好多好多血,你得快点找个地方治伤啊。”
银翼摇了摇头,叹道:“爹爹恐怕是不行了,要随你娘而去了,今后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多做善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孩子。”
“不,爹爹,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你不会死的。”银飞星泣道。
银翼听着儿子在身边不住地哭泣,心中悲痛莫名。就在这时,银翼的耳廓微动,似乎听到了人马的嘶鸣声,看来追兵不久便要到了。
银翼一咬牙,汇聚体内剩余的所有灵力,在自己的灵脉中流转、传聚。起初银翼的身上只是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白光,随着银翼体内灵力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这光芒也愈发明亮起来,到最后转变为无比耀眼的光芒。
银飞星看着父亲的举动,以为父亲正在治疗身上的伤口,抹去脸上的泪水,静静地守在杨芷芸的尸身旁边。就在这时,银翼身上的光芒顺着体内的灵脉尽数汇集到双手,银翼的体内那一条条白光的轨迹也随之渐渐隐去,银翼手掌的那两团白光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突然间,银翼将双手搭在了银飞星的肩膀上,银飞星顿时觉得身体似有极大的热流涌入到体内,他的身体开始散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身体几欲爆炸开来,周围的空气宛若水波般不住地波动起来。
银飞星瞧见银翼面带微笑,口唇翕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可此时他的耳边确是一片嗡鸣之身,完全听不清父亲的话。银飞星想要高声大喊,可任他如何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挥舞手臂,亦是动弹不得。银飞星周围的空间也像是静止了一般,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这样的沉寂也只存在了一秒钟,骤然间,白光陡然消散,银飞星随着强光的隐去,消失在了空气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黑夜再次恢复了平静。
送走了银飞星,银翼像是虚脱了一般,汗水与血水体在表交杂,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面上。银翼来到杨芷芸的尸身旁,伸出双手将她抱在怀中,愣愣地看着杨芷芸的清丽脸庞,对着她的额头深深一吻,眼角顿时滑落两行清泪,冲去了脸上的血渍。
这一刻,银翼紧紧抱着杨芷芸,不愿松开手来,不愿相信她已经死去,他的耳边隐隐约约的似乎听到杨芷芸的话声,昔日和她相处的各种场景不住地脑中浮现,一面微笑,一面轻声喃喃道:“芷芸,我一会就来陪你,你等等我。”
片刻之后,战马长嘶,人声大噪,马元魁终于率领一众兵士追到了银翼的跟前。众人看着浑身浴血的银翼抱着杨芷芸的尸身,面带微笑,喃喃自语,加之夜色凄迷,此番场景在众人眼中看来,说不出的诡异。
感觉到追兵的到来,银翼将目光从由杨芷芸的尸身转到眼前的在追兵身上,嘴角微动,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看上去竟有几分轻蔑,又好似自嘲。
银翼抱着杨芷芸的尸身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杀气四溢。
前方的战马像是察觉到了这股杀气,试图向后奔逃,却被马背上的骑手拽住了缰绳,场面一片混乱。
马元魁看着眼前的银翼,额角的冷汗不住地滑落至下巴,顺着长须滴落在地面上。这一刻,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不是人类,在他的身后,好像有一头无比巨大怪兽,那是一只银白色的飞龙,翼如弯月,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引颈长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