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楼在行里不算有名,所以更别提阿摩香这个名字。天晓得那个角落里的青楼出了呢么一号人物,竟然能让不近女色的大将军亲自将她接进将军府。这传言里的主角是闻名的大将军,自然是个好故事,被传播开来也便正常。
说来阿摩香这位女子,她是红月楼的姑娘,因被骗感情准备投河自尽,玉青枝见其已无活下去的心思,就俯身在她身上,也好有个身份接近苏木安。
妙妗用寻人决找到苏木安的将军府,却没在府上找到玉青枝,无功而返的她觉得靠自己的本事接近姜懿。这本就是一场比赛,如果去请教玉青枝,委实不公平。
在皇宫里观察了姜懿三日,与他最亲近有三人,姜懿的奶娘竺兮夫人,姜懿的贴身小太监小李子,姜懿的宠妃淑妃。
竺兮夫人极宠爱姜懿,他二人相见,总让妙妗觉得姜懿还是三岁小孩。二人的关系让妙妗觉得很不舒服,有一夜姜懿夜宿竺兮夫人的院子,竟是含着竺兮夫人胸脯前的红豆入眠。
小李子倒是普通,也就随身待命,伺候着姜懿,陪他玩玩民间的小东西,这民间来的小玩意儿却不晓得是谁给姜懿。
淑妃来过三次,每次待的时间都挺长,她长相妩媚,擅长于调戏姜懿。由于妙妗认识玉青枝,以至于觉得淑妃勾引人的伎俩低级的恶心,她的妩媚在姜懿眼里可能是动人,但在妙妗眼里,却不如玉青枝万分之一。
好不容易等到了姜懿独自一人,妙妗可算能与之谈话。她瞧了眼外面的天色,几颗星星点缀天空,还是万璜山的星空好看。
“你的烦恼究竟是什么?”
姜懿吓得站起来,平复后冷着脸道:“你能不能先现身再说话。”
妙妗现身,带着歉意看着姜懿:“下次我会注意。”
姜懿捂着脑袋头疼道:“你是这皇宫的孤魂?”
“孤魂?我不是鬼了。”
“那你是什么?”
妙妗挠挠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若说她是人,人可不会隐身,若说她是别的东西,然她本身就是人类,如何解释都说不清楚她是何物。
“你何必纠结我是什么,我就是来帮你解决烦恼,让你开心快乐的人而已。”
姜懿看着她,冷笑:“开心快乐?好...那你带寡人飞出这皇宫。”
听姜懿这话,莫非姜懿的烦恼就是被困在皇宫,妙妗想起玉青枝的话,姜懿就是苏木安的玩物,一个傀儡般的皇帝。妙妗怜悯的看着姜懿,原来他那些怪异的举动都是被这深宫逼出来的杰作。
“空殿看人入,深宫羡鸟飞。你也是个可怜人,好,我带你飞。”
妙妗兴致勃勃的跑去牵着姜懿的手,二人奔到门口,妙妗双脚离地浮空,却带不动姜懿。姜懿是个少年,体重自然不比妙妗轻,她肯定带不动姜懿。
“到底能不能飞?”
妙妗轻轻点地落下,挠头苦恼。玉青枝倒是说过,若想带着比自己重的东西飞,需在其身上使个咒术。
“我想想那咒语怎么念来着....啊,想到了,你别动。”
妙妗在姜懿身上下了个咒术,再次浮空拉着姜懿升天之时,便出了成效。姜懿惊讶的看着自己慢慢离开地面,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飞。身体变得轻盈,空气柔软的托着他的身体,他二人越飞越高。
“哈哈哈...”
姜懿开怀大笑,这是他做懂事之后第一次笑的呢么开心,仿若忘记了红尘俗事,现在的他和小孩子无异。
妙妗见他如此开心,欣慰道:“难得见你笑,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对了,切记勿松我手,否则就会掉下去。”
“嗯。”姜懿红了耳朵,他确实好就没这样发自内心的大笑,这一笑让他格外舒服。
她二人飞过层层宫院,向着皇宫外去,在夜色的掩护下,格外轻松。将军府的阿摩香慢慢将茶杯放下,眉头一蹙,中指伸进茶杯内,而后做了兰花指手势,弹出一颗水滴。水滴快速飞向妙妗,轻轻打在她额头,她使的法术立即失效。
“啊!”
“啊!”
二人从天快速掉落,妙妗反应敏捷,立刻念了个气决,地面升起白雾旋涡接住二人,才免予受伤。
白雾消散,二人跌坐在地,并无伤害。
妙妗额头上的水珠慢慢滑落,她伸手一摸,疑惑抬头道:“这水...要下雨了?”
“你也忒没用,明明差一些,怎么就掉下来了。”
妙妗委屈的低着头:“我也不知道嘛...学艺不精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啊。”
“什么人!”巡逻的侍卫们立即包围姜懿,灯笼的光照清楚姜懿的面容后,侍卫们立马跪下求饶。
姜懿起身什么也没对侍卫说,而是伸手对着妙妗道:“走吧。”
妙妗自然的将手搭在姜懿手心:“去哪?”
姜懿并没回话,而是拉着妙妗回自己的寝宫。侍卫们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国主在和谁说话?
姜懿回到寝宫,等待多时的小李子紧张的上前探问,见姜懿没事才安心。伺候姜懿入寝后,小李子与众宫女才退离。
姜懿侧头看着妙妗道:“他们...都看不见你?”
“嗯,只有你能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
姜懿淡淡一笑:“你还说你不是鬼,今后寡人便叫你阿鬼吧。”
“什么!我可是有名字的。”
姜懿使出瞪眼杀:“你敢违抗寡人。”
妙妗翻白眼:“知道了,阿鬼就阿鬼。”
“那你要睡哪?”
妙妗看了四下,指着罗汉塌道:“我睡这。”
姜懿起身坐着,拍了拍龙床道:“这床容得下你我。”
妙妗慌忙摆手,她怎么可以和一个小鬼睡在一起,实在为难。
“寡人没问你,是命令。”
妙妗深思熟虑后,还是乖乖爬上去,躺在姜懿身边。
“我说你,别对我动手动脚。”
姜懿无奈的翻过身子道:“寡人后宫美人众多,怎会对丑鬼下手。”
“什么!我哪丑了?”
“要胸没胸,要腰没腰,就连好生养的地方都长得不大。”
妙妗气的转过身子,愤愤的闭上眼睛,懒得理会他。姜懿见她许久没说话,自己也闭上双眼入梦去。
将军府上的阿摩香待了三天,这三天她倒是不着急去找苏木安,苏木安也没找过她。将军府的仆人待她跟自己夫人似得,管家也没多顾阿摩香,也不过是多张口的事情。阿摩香没出过自己的院子,她这三天都在监视妙妗的举动,还没打算出手。三月为期,大可慢慢来。
翌日,苏木安终于沉不住气,先出手请阿摩香一同用膳。管家带着阿摩香穿过长廊拱门,走到一处楼台小榭处,领着阿摩香上了阁楼。院子里的池塘里种着莲花,假山花草布局倒是别致。
阁楼里除了阿摩香和苏木安,还有管家和伺候的女婢。
苏木安打量了阿摩香,这五官端正的女子稍微打扮后倒是没了风尘味,颇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将军府还住的舒坦?”
阿摩香轻轻一笑:“奴家惶恐,外人盛传凶神恶煞的将军竟然会关心人?”
“既入我将军府,自是我将军的人,我当关照。”
阿摩香动筷,尝了几口才启齿道:“这几天将军也该把我的底细探查清楚,那可有疑问要我解惑?”
苏木安狠狠的盯着阿摩香,这女人实在棘手,他确实用三天时间查清了阿摩香的身世,以及曾今接待过的客人,却未发现蛛丝马迹。明明是秘密进行,她却知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果然深不可测。
“阿摩香,你若有心留在我身边,当为我所用,不该有所隐瞒。”
“隐瞒?我所有的一切正如将军所知,怎敢隐瞒。”
“那你怎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阿摩香淡淡一笑,伸出食指做勾引的手势,苏木安附耳过去,阿摩香轻轻说道:“若我说我是妖,将军可信?”
啪!苏木安拍了桌子道:“荒谬!”
阿摩香起身行礼:“将军,我为你所用,必给你证明。七日辰时,将军来见我,我给你答复。”她转身离去,空气里还残留胭脂水粉的味道,苏木安没有阻拦她,而是回想着方才她的话。这世上,当真有妖吗?
话回妙妗与姜懿,他二人倒是相处融洽,姜懿知晓众人瞧不见妙妗,也就极少在人前与妙妗说话。妙妗毕竟被他看在眼里,因而做事之时多会晃神,不自觉的会盯着独自玩耍吃东西的妙妗看。
“国主~国主~”
姜懿回神,看着小李子惶恐的样子问道:“何事?”
“国主,您今天吃的糕点太多了...恐对龙体有害。”
姜懿蹙眉,看向还在吃糕点的妙妗道:“那不是...寡人明白。”
姜懿向来很少吃甜点,今日却已经空了三盘,委实让人不解。
姜懿起身走向妙妗所站之处,轻声道:“就呢么好吃?别吃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妙妗边嚼着甜点,边把最后一个塞进嘴里,笑道:“不吃就不吃。”
“国主,今日风和日丽,不如去琉璃台走走?”
姜懿见妙妗今日吃的东西实在太多,肚子也已经微微隆起,就为了她答应下来,带着妙妗前往琉璃台。
琉璃台是座花园,园内遍植松柏、奇石玉座多立、异兽铜像、盆栽奇珍、楼台小榭数不胜数。
妙妗兴致勃勃的走在姜懿面前,姜懿本想怒斥她,何人敢走在国君面前,但因为众人看不见妙妗而不了了之。咽下这口气,瞧着妙妗开心的样子,姜懿倒有些抒怀。
妙妗正瞧的开心,远处缓步走来一人,那人妙妗倒是认识,便是姜懿的宠妃淑妃。她端庄的向姜懿行礼,姜懿见到她轻轻一笑。妙妗瞧出姜懿眼瞳中的不同,心想这姜懿莫不是真喜欢这女人。
“国主,臣妾偶得一雀鸟,竟会说人话,着实神奇。”
“哦~快带寡人瞧瞧。”
“国主随臣妾来。”
淑妃带姜懿进入亭子里,亭子内立着笼子,一只鹦鹉正探头探脑。姜懿进亭子时,鹦鹉机灵的说了声国君万岁,给国君请安。姜懿第一次见这鸟,竟然还会说话,格外喜欢,激动上前逗它,十分高兴。
“不就是只鹦鹉嘛,也没什么稀奇。”
姜懿听到妙妗此话,转身看了一脸淡然的妙妗后,立马抓住鹦鹉,将它头扭断。
“啊!国主...臣妾有罪。”淑妃吓得跪下,所有的宫俾都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方才还十分高兴的国君,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大家都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国君。
妙妗一愣惊恐道:“你杀它做什么?”
“既不稀罕,留着做什么,寡人是一国之君,却不如你这孤魂吗!”
妙妗才知道是自己惹怒了姜懿,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姜懿大怒甩袖而去,小李子立马起身带着几位宫女跟紧姜懿。
淑妃松了口气瘫坐在地,宫女上前扶起她,她惊魂未定道:“国主怎么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在淑妃眼中,姜懿十分柔和,甚至算是软弱,他从未对后宫任何妃子大声说话,也没生过气,温和的好似女人一般。
姜懿杀死的鹦鹉摊在地上,翅膀的羽毛散落几处,它的死状凄惨,被拧断了脖子。宫廷里的女子和这鸟有什么差别,生死都掌控在姜懿手中。后宫生存还真是艰辛,在受宠和忽视之间努力控制,却还无法摆布自己的生死。
淑妃怕了,她是姜懿的宠妃,自然看的也多。姜懿脾气古怪,极难猜测心思,稍有不慎,便能让自己落个病故。
与其陪伴着这样软弱却内心阴暗的皇帝,不如寻找可靠的人做依附。
淑妃捏紧手绢,她想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