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嬴公子，如何看待我大周之弊端……”
天子示意刘十八为二人添酒，很是轻松地说道。
“但说无妨，今日坐在此处的不是天子与秦国世子，而只是普通人云集和嬴启罢了……”
嬴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斟酌了半晌后，缓缓开口道：“我认为，大周能有如今之强盛，皆靠开国武王天子之分封妙策，使得千年来名义上隶属大周的土地翻了百倍不止，人族也真正占据了最有利的土地才能有力量同妖族相抗衡，但……”
话锋一转，嬴启的语气陡然升了一个声调。
“所谓成也分封，败也分封……各诸侯国的力量经过百年甚至千年的发展也渐渐变强，便使得一些人不甘寂寞起来”。
嬴启的目光有些锋利，接着说道：“大周刚刚成立之时，人少底子也薄，封些藩王命他们开拓疆土，的确是个极妙的主意，毕竟船小好调头，有什么不对的苗头还可以马上扑灭……但是现在却不行了，除了吴国和越国以外，齐国，楚国，秦国，燕国每个诸侯国的面积与实力虽然赶不上大周，但却也相去不远，绝不是说扑灭就可扑灭的。”
“强枝弱干，取祸之道啊……”，天子很是赞同的叹了一口气。
“倘若不是纵横家几百年来一直相助我大周，恐怕能够使得镐京覆灭的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次数一定不会少”，天子轻声道：“尽管寡人知道纵横家定是抱着某些目的，但是依旧感激于心，毕竟覆国之战太过可怕……最近的一次齐桓公****仅仅就在百年前，若不是纵横家说动其他诸侯国合力伐齐，这齐桓公恐怕尚且称霸至今。”
天子恨恨地说道：“寡人自小便被母后耳濡目染，这等经历虽未亲历，但是却时刻铭记于心……最可怕的是齐桓公居然还活着，寡人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这老狗蛰伏三百年，若有一天突然跳起来咬人，恐怕便是引得天下变动之时。”
“对啊……齐桓公的长生秘法引得无数人窥伺，但是百多年来从未有人得手，据说齐桓公还保持着中年时期的样貌”，嬴启用筷子轻轻敲打着酒杯，心里盘算着天子对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
“好了，齐桓公一事到此打住，我们来谈谈接下来咱们的合作吧”，天子微微一笑，看着嬴启说道：“据我所知，嬴公子并非秦王殿下长子，可有此事？”
嬴启像是有些明悟，点点头道：“听过我‘屠妖小霸王’名号之人都知道，我在嬴家年轻一辈里排第三……第二，家里还有兄长嬴白。”
天子脸上笑意更浓，说道：“既如此，想来嬴公子也是没法继承秦王的位子咯，毕竟立长不立幼可是周礼当中明确规定的……”
嬴启的脸上闪过一丝怪异之色，欲言又止道：“我嬴家的情况其实有些特殊……好吧，没什么，您继续说。”
天子并未将嬴启的神情放在心上，说道：“既如此，嬴公子不如干脆就留在寡人身边辅佐寡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嬴公子之才，若是当上了秦王，寡人可是会十分头痛呢……”
嬴启摊摊手，说道：“天子过誉了，嬴启自知才疏学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可是万万不敢想的。”
天子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威严。
“朕说你可以，你便可以……朕遍观这镐京城，能与李沉舟直接对视而不心生惧意的，唯你一人。朕的力量当中便需要你这样一个领头人，倘若换了别人，未同李沉舟开战便先露怯，又如何能够扳倒他。”
“倘若事成，寡人会将丞相之位封与你，让你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天子抛出的香饵大如车轮，将嬴启砸得有些晕晕乎乎。嬴启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有些艰难地说道：“想来这天上掉馅饼之事定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发生，您若是还有什么额外的话，不如一并说了吧。”
天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嬴公子可知寡人此番能够得到各个诸侯国的相助，甚至将各国下一代继承人送入镐京助寡人，许诺了他们什么好处？”
“这……父王倒是未跟我说起过”，嬴启摇摇头，不由得回忆起了当时嬴开的神情。虽然未同自己说明，但是以嬴开平和的性子也会激动成那般，定然是相当优渥的条件吧。
“说起来倒也简单，寡人答应他们，倘若扳倒李沉舟一事能成，朕便允许他们不归大周调遣，诸王可与寡人平起平坐……”
天子平淡语气中说出的话语，却无异于在嬴启耳边炸起了一道惊雷。
“您难道是想……”
嬴启这才算是清楚地了解了天子的想法。
“不错，既然我大周已经变得强枝弱干，那便将那些枝条砍掉便是了，待李沉舟这等欺君罔上的谋逆身死，寡人便有余力回过身再来与这些诸侯国对战……直至一统天下！”
天子的面色猛地涨红，声调中不由得带上一丝嘶吼。
“朕要当这古往今来的一统天下之主！将这分封弊端彻底地抹除！”
暂歇了半晌，天子才算是平复了心情。站起身，对着嬴启长揖一礼道：“因而寡人才需要嬴公子这等大才相助，不单单是为了李沉舟，更为的是我等将来的大业……”
嬴启苦笑道：“倘若我当真答应了天子，那是否意味着我将来会有一天同自家秦国战场相对……”
天子闻言，摆摆手道：“想来嬴公子也应当知道，这天下此时尽管分裂，但是犹如百川终入海，最后一定会是被统一起来的……只要嬴公子明事理，不若到时修书一封，劝秦国举国来投，寡人定会给予秦国优待。”
“倘若嬴公子答应，待到寡人一统天下之时，便将秦国的咸阳城划归嬴家名下，不知嬴公子意下如何？”，天子看着面带犹豫之色的嬴启，不由变得自信满满。
沉思半晌，嬴启抬起头，轻声道：“我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