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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4.我本无心(一)

故事倒叙回沙美大学期末考试周之前的某个夜晚,那一日,沙美大学重薪聘请的海外人才程乾解决了鬼市的“杂事”,将当晚在下水道里收的一名名曰“彭栩”的迷妹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了女娲实验室,转身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若无其事的出去吃了个过早的早点,自己灌了杯咖啡后像是没事人一样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女娲实验室一共有四层,底层是办公室与咖啡厅,中间两层是实验室,第四层是员工宿舍。尽管是这样规划的,但其中大部分房子还是空的,毕竟这里的老大程教授任职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

或许明年春天研究生、博士生复试之后,实验室会渐渐热闹起来。

对实验室的所有员工,甚至是看门的保安而言,程乾无疑是极为神秘的。

北方人高大的身材,绅士般的风度,科学家的精益求精和文艺青年的特殊气质,大概是常年熬夜的缘故,黑框的眼睛之后永远是褪不去的黑眼圈。实验室之外的姑娘们迷恋他,男孩们嫉妒他,实验室之内的女学生畏惧他,男学生仰慕他,可是没有人了解他,就算是那个经常开着十二缸“帕萨特”来串门还被特殊待遇录了开门指纹密码的富二代胡承韬,也不了解他。

“Dr.Cheng?”胡承韬敲敲112室的门,“你在么?”

胡承韬有个好习惯,就是在拜访某人之前一定会确认那个人是否在目的地,并且会十分精确的定下时间。

程乾比较满意他这一点。

门叩的一声打开,程乾点了点头招呼他进去。

话一如既往地少。

“电话里说最近遇到了麻烦?”

胡承韬点头,“昨晚去公司路上遇到了怪物。我想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个张集。”

“张集?你怎么知道是张集?”

“直觉……我当时当面问了他,他没否定。”

“那你今天是为了张集的事来?”

“算是吧。”胡承韬长话短说,直接跳过与那怪物殊死搏斗和叶紫珠救人的过程,“张集变成了一个怪物,伤了我一个朋友。”

“哦……”程乾十分同情的点头,问道:“伤的重么?”

“恩。很重。”胡承韬全无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眼神有些失落和绝望,“现在还在ICU里,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我觉得……我欠她一条命。”

“怎么说?”

“原本受伤的该是我……”

程乾打开冰箱,从一堆药品和化学制剂堆中拿出一块慕斯蛋糕递给胡承韬,“我想她用自己的生命救下了你该不会希望你就此内疚颓废下去,暂时的难过是允许的,吃了这块慕斯,要尽快的振作起来,低落的心情会蒙蔽你的大脑。”

慕斯?居然还是他最中意的芒果口味……

在胡家大院里有管家老白看着,三天两头跟他母上大人打小报告,这根本不能给他机会吃这种看似毫无营养价值的人间美食。看到久违的慕斯蛋糕之后,胡承韬感觉刚才还堵在胸口里的那口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全是分泌过多的口水。

“哈哈,怎么会呢,我胡承韬怎么会因为这点困难萎靡不振?再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救回来的,再差落个残疾,大不了下半辈子我养,咱又不差那个钱。”胡承韬举着那块品相一般的过期芒果慕斯笑的像个狐狸。

程乾应付胡承韬这只小狐狸显得游刃有余,但他也清楚慕斯的作用只是暂时的,过几个小时他想起那段经历肯定还是满满的内疚,“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想象那是非常惊险的经历……我知道你工作上忙,但最好还是抽些时间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室聊一聊的好,你的工作性质需要一个完全清醒的大脑,不能让这些七情六欲蒙蔽了判断。”

胡承韬连连点头,但不知道是慕斯太好吃了,还是真的在听他的劝告。

尽管已经洗过几遍澡,将那晚穿过的衣服全部烧毁了,程乾还是觉得身上有股下水道的气味,于是在送走了胡承韬之后的傍晚,他破天荒的提前下班去了游泳馆。

沙美大学的女学生太没见识,害得他都不敢在健身房出没,当然,健身房的肌肉男们也不欢迎他。

游泳馆就不同了……划卡处坐的永远是个不苟言笑的欧巴桑,她大概是对他这个调调的男人不感兴趣,永远是嗤之以鼻的表情,迅速的确认身份,迅速的给他更衣室的钥匙。

这个身高180以上的中年男人有完美的身材,光是看那副美好的身体就能臆想出他在水中穿梭时矫健的身姿。

可惜,事实大概要叫迷妹们失望了。

因为程教授他根本不会游泳……

游泳馆打卡打的倒是勤快,但大半年过去了,最基本的蛙泳还是游的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他该庆幸自己带了泳帽和眼睛之后没人认得出能避免一群小姑娘在疯狂的在岸上围观,还是该庆幸自己这么丢人也没几个人能认出这是他本人。

辛亏程教授人家心态好……

再到交回更衣室钥匙走出游泳馆时,天已经全黑了。

外面西北风肆无忌惮的刮着,皮肤再好的男生也受不了这种干燥的气候。就是在这座城市,两万多岁的程乾在一年时间里苍老了好多。

当然,这是他自己觉的。

他摸了摸胡子渣和脸颊,心想:今天下班这么早,索性到商场里逛逛吧?男人也得对得起自己这张脸。

于是他便顺着甬道往校门的方向走。

今天特意带了帽子和口罩,居然还有小迷妹跟踪……该不会是从游泳馆跟出来的吧?那岂不是看到了他有用的模样?这样都没有脱粉,也算是真爱了。

程乾转过身去假装背着风点烟,回头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他。

“咦?你不是那个……”学生太多,有点叫不上名字来,“萧蕤对吧?”

那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伪装的很难辨认出五官的脸,轻轻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哦……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囧,长的好像,可是仔细看又不是,这个看上去有点傻,也比较矮。

程乾道了个歉后匆匆转过身去,吸了口烟。

那女孩不说话,眼神直直的,快步跟上去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你有什么事么?”

女孩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抢过他手里的香烟,自己嘬了一口,被呛的不行,在原地咳嗽个不停。

这不是有病么?

“小妹妹,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又不关我什么事……”本男神好不容易来了兴致想去逛个街还被你给搅和了,还想从我这里博同情?

女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没过几秒功夫便开哭。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一万只***从程乾心里奔驰而过。

“你、你想干什么?”这简直比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可怕,“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不认识你哈!有什么事找警察叔叔,别来找我!”

说罢,程乾这就掏出了手机,要报警。

小姑娘什么也不说,低下头开始抹眼泪。

程乾看出了猫腻,暂时放弃了报警的意图,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女孩一边安静的哭一边点头。

“哑巴考上沙美大学不容易啊……”他忍不住吐槽,“你这是怎么了?男朋友劈腿了?”

女孩摇头。

程乾挠挠头,心想自己与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站在人来人往的桥上,对方还是个哑巴,沟通起来实在是困难,只好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原路返回将那女孩就近领回了女娲实验室。

“同学,你住那栋楼?”他拿了纸笔递给那姑娘,“你别急,写下来,我送你回去。”

女孩接过笔,竟然不知道如何用,捏在手里急的满头大汗,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些根本看不懂的符号。

这不是逗他么?

“你不会写字?”

女孩摇头,心想不对,又点头。最终将自己都搞糊涂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着急的直抓头发。

“你……你不是学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把?”

这种低水平的问题她能回答,非常肯定的点头。

“恩……”程乾试图扮演审问官的角色,但以失败告终,“我还是报警吧。”

女孩连忙抢过他的手机,动作倒是利索。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又摆了摆手。

“你的心……不允许?”我管你允不允许我报警?哪来的熊孩子?

女孩又焦急的重复刚才的动作,接着拿起刚才乱涂乱画的那张纸递给他看。

“什么跟什么啊……这个……”程乾蹙眉细看,终于恍然大悟,“无心?你……叫无心?”

女孩高兴地点头。

什么年代了,居然是繁体字……

“哦,刚好方便我报警。对了你有身份证么?身份证你懂么?”他怀疑这孩子智商有问题,不赶紧脱手落个绑架智障人士的罪名就不好玩了,“我帮你联系你家人。”

无心背手拿着手机后退两步,低着头跟他执拗。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多大了?”

无心不理会,仍是嘟着嘴生气。

“你……你信不信我一生气把你给扔出去?”

无心摇头。

“还不信了?那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小小凡人居然斗胆挑战他的耐性。

程乾想一手揽住无心的腰将她扛出实验室交给学校保安,却没想到这看着脑子有病的小哑巴敏捷的很,还没等他伸手就一猫腰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手脚并用像极了树袋熊。

这一记“抱腿杀”来的实在是太突然。

“你……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小心我不客气了啊!”

无心偏就是不放,越抱越紧。

“喂喂喂,女侠,你再不放开我这腿可就废了,腿废了我怎么送你回家?”

无心拼命地摇头,似是在告诉他她不想回家。

“好了好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青春期叛逆心理的小姑娘们怎么想的,就算是离家出走,也去个亲戚朋友家吧,干嘛来抱我一个陌生人的大腿啊!我收留你还不行么?”程乾求饶道,“姑奶奶,您快给我松手!”

无心手上稍松了松力气,无辜的抬头看他。

程乾举起三个手指,信誓旦旦的说:“我发誓,在你自己想走之前,我不会赶你走的。”

无心满足的眯着眼睛笑。

“不过,你也得保证不给我惹麻烦。”

无心点头。

自此以后,女娲实验室多了一个“吉祥物”,名曰无心。

程乾对外谎称说这小哑巴是他外甥女,小时候受过惊吓不会说话,这段时间恰逢老家宅子翻新,姑娘家又想念舅舅,这便到沙美市来玩了,于是便住在了女娲实验室的四楼。

按理说女娲实验室虽然由程教授管理,但产权还是学校的,外校人员没有资格住在这里,但好在无心不哭不闹十分老实,而且极其能睡,也不浪费粮食,当然,最主要的是长得好看,所以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不满的,就由着她住了。

这个无心便是当日萧蕤梦里未央君所提到的“保镖”。

另一重身份则是阴曹地府大月晶宫另一位少宫主,萧蕤的妹妹,也是未央君的小女儿。

哑是天生的,长相与萧蕤有七分像,但胎弱身体不好,便没跟萧蕤一样要求过功课,才有了今天的模样。可至于来人间一趟到底是不是到女娲实验室来度假的,那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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