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的枝身黑蛇一点一点地缠绕著我的小腿,嘴巴一张一合地吐著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它很细很小,但是力量却是很大的,而且它似乎有无限长。我盯著它的眼睛:血红色的两颗小珠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该怎麽做。直到它缠绕住我的大腿我才扬起长刀将它砍断。
它尖叫了一声,从中间断开,上半身掉落到地上,抽搐著,蛇信子不停地收缩颤抖。我一开始认为它不可能就这麽容易地被杀死,但是几秒钟后,它就不动了。
我可以确定它已经死了。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竟然是一阵静默。
不,不可能,没有这麽简单。
然而整片黑色森林里却寂静无声,异常宁静。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错了吗?或许就是这样?
头顶上,黑色的指蔓静静地悬挂著,没有一丝动静。
随后,我的质疑有了回应。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脚底传来,我几乎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潮湿的污泥中有一条条黑色的、大小不一的类似於管子的东西在滑动,头顶的枝蔓开始卷曲、伸缩,然后聚集到一起,从我的头顶盘旋而下,缓缓地、寂静无声。
“嘶——嘶——”
在它极度接近我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可恶。
“嘶——嘶——”
“又来!”
我几乎是绝望无力地对自己说道。
蛇。
然而它只是一个幌子。
在我抬头看它的时候,一根长长的树枝(也可以说是蛇)从侧面甩过来,击中我的腰部,将我打出很远。我握紧手中的长刀,才在摔倒在潮湿的泥土上时不至於丢了刀。可是它看起来也没有什麽用处。
我侧身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还滚了几圈,浑身上下沾满潮湿的污泥;但是我没有时间理会它们。我尽量不去理会手臂和腿上的疼痛,从污泥地上爬起来(另一条树枝刚刚朝原本我躺著的地上)。
它在攻击我。而我没有办法对抗。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跳起来躲过一条贴著地面扫过的树枝。
树枝(当然,理解为蛇也没有问题)非常柔韧,而且它们似乎可以无限拉长,如果我用这把长刀去砍断这些正在高速旋转的树枝,说不定会被它们反过来缠住——这在之前我用鞭子和别人搏斗的时候我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我可以跑。
我一个后空翻躲开又一条扫过来的树枝,我可以清楚地听见树枝末端的蛇嘴在尖叫。
不行。周围全是这样的黑色树木,我可能跑不出去。
一条树枝从背后打在了维拉在我脖颈处造成的还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上,我痛得大叫一声摔倒在小河边,看见那条树枝的蛇炫耀般得意地在空中嘶鸣了一声。
我挥起刀砍断它,同时站起来。
那麽,我所能够做的,就只有躲了。
而它们,反而不再四处飞舞向我抽打了,一根根树枝悬在我的周围,蛇嘴一张一合,血红色的眼珠盯著我。
“嘶——嘶——”
我再抬头看那条巨大的、盘旋在空中的蛇,它正得意洋洋地俯视著我,似乎并不担心我会从它的手中逃跑。
快点。快动手。
我扬起长刀,挥向四周的蛇,它们一轰而散,随后又迅速聚集到原来的位置。它们的移动速度之快令我感到眩晕。终於,在我又一次挥向它们的时候,长刀被扔了出去。
现在,我手无寸铁了。
周围的蛇向我更加靠拢了一些,剩余的空间越来越小。我感到绝望。
不。不要。
“嗖”地几声,我转头想要朝声音来源看去,我的手臂和肩膀就已经被紧紧地缠住。那些细小而光滑的黑蛇缠绕住我的手臂,越缠越紧,“嘶嘶”的叫声就在我的耳畔。寒冷从我的心脏深处蔓延,我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它们拉扯著我,想要把我撕裂。我不顾一切地喊了出来。
我被它们拉扯著,感觉身体就要被扯得四分五裂,疼痛在全身蔓延。我酿跄地后退,已经踩入了河水中。
我闭上眼睛,使劲在脑海里搜刮著,想要找到一样可以救我一命的方法,哪怕只是一丁点。
我不去理会被缠得太紧而导致的发麻疼痛,努力回想著在火车上和在训练场中导师们的话语,时光仿佛在我的脑海中倒流。随后,训练场裏面的导师说过的一句话蹦出了脑海。
“.......我们会在竞技场裏面设置许多变种生物,它们会是你们从未见识过的,会是凶残恐怖的,但是你们要牢记一点:它们也是血肉之躯。只要它们是活生生的动物,就不是坚不可催的。你们所要做的,就是找到它们的弱点......这不只是简简单单的猎杀游戏,我们会给你们留一条活路,但这条活路需要你们自己寻找发掘——我们当然不会只是将可以让你们生存下去的钥匙大大方方地摆在你们面前——这些钥匙是触手可及的,或许就在你们的脚下,头顶,身边,只要找到使用它们的方法,找到变种生物的弱点......”
弱点。弱点。
一条蛇缠住了我的脖子,我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
找到弱点。
我脚下一软,差点跌在河水中。河水溅在我的大腿上,那些原本缠在我的大腿上的蛇一下子都像触了电似的弹射开来,红色的小眼睛死死盯著我,“嘶嘶”地叫著。
弱点!
脖子上的蛇紧紧勒住我的脖子,但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压迫的感觉。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它们的弱点!就是那河水!
我看了看脚下的河水,咬咬牙,抓紧那些缠住我的蛇,浸入了河水中。
冰冷环绕在我的身边,但是那些紧紧缠绕的蛇(或者是树枝)都不见了。我蹲在河水里(我没有想到这条河居然容的下我),睁开眼睛,看见头顶黑压压的一片,那些蛇都贴著水面看著我,但是不能伤害我。我心中一阵欣喜。
你必须走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声音。
是的,我必须走了,这裏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我伸直身体,将自己从原地推开,游向河流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