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进枪声一停,那几个越军就喊叫着,从左前右三方冲过来。趁着越军认为他已经死了,停止射击的这当口,向前进迅速半蹲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扔出了七颗手榴弹。有两颗他是一手抓住一起扔出去的。无柄手榴弹在他的十到十二米范围内连环爆炸,他紧紧地趴在地上,一点都不敢抬头。
连环爆炸声中,传来连环的倒地惨叫之声。但仍然有没被炸死的敌人,来自他的右上方,冲锋枪的子弹不停的从他身上不到一尺的距离打过。显然草丛密了,视线不好,射击是盲目的,角度一点都不对。只剩下一个了,向前进大为放心。他早换用了突击步枪在手,现在他迎着草丛中的枪声方向,预备猛火反击。
可只打得两发子弹,又空仓了!向前进赶紧伸手去裤兜里摸弹匣,裤兜里哪里有,他忘了刚才下去炸敌人的机枪阵地,换成了手雷了。好在还剩的有一颗,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扬手就抛了出去。
他扔得太远了,只是一霎那,敌人就已经狂冲到了他的面前。这家伙满脸鲜血,猛烈的摇摆着头,眨巴着眼睛。原来血水迷糊了他的双目,可能是刚才手雷的弹片击中了他的双眼以上部位,但这家伙很顽强,也是个勇敢不怕死的,疯了要拼命来了。
向前进的突击步枪上本来上得有刺刀,但他没来得及操枪在手,半蹲着往上捅去。情急之下,他乃是赤手空拳,猛地一个蹲步,窜起来就猫着腰向那人一头撞去,拦腰将他抱住了,使劲往后面推。
这家伙也是手忙脚乱,撇了枪,弯腰就用双手抄抱拢来,也将他的腰死死紧箍住了,想要将他倒立起来摔倒。这时候,他扔的那颗手雷爆炸了,两人谁都没伤着。这家伙虽然头部受伤,但丝毫不影响下盘的稳固,向前进拚了吃奶的力气,蜻蜓撼大柱,始终耐他不何。但那家伙想要将他倒立起来,也不是易事。两人都认了死理,非要往第一个念头去,于是胶着住了。
向前进脸挣得通红,一个劲儿嘿哟嘿哟的努力,那人也是如此,两人在草丛里就那样不动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对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二人分别代表着两个敌对的国家,在这生死战地进行着没有亚军的摔跤比赛,进行着殊死搏斗。
渐渐的,僵持状态改变了,力量发生了倾斜变化。
向前进双脚慢慢离地,被那越军一点一点的抬高起来。向前进右边头脸紧紧贴着越军的右腰,眼睛盯着地下,他本来早应该看到了这名越军右小腿上绑着的搏击匕首,但或许他看见了,只是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想过要去利用它,只是一味的坚持要摔推倒他而已。现在自己胜不了他,要输了,不免慌张起来。一慌张,原先的战术马上就改变了,他抱住敌人腰的左手一松,往下伸去。
就在这一刻,他马上被举高了起来,屁股朝天了。
向前进挣扎着,双脚在空中乱弹。
越军抱着他下意识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往前努力走了两步,只走了两步,向前进左手高举着的匕首,从后面望他的膝弯处狠命扎去,而后猛地抽开出来。那名越军啊的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单腿往旁边一跳一跳的避开去,那只右腿斜拖着。
这里向前进头先着地,脑门咚一声磕打在草地上,哎哟一声,整个前身跟地面来了个全亲密接触。爬起来鼻子也歪歪的,眼泪都出来了。他努力张着鼻孔,匕首交到右手,又往前向着那名越军捅将过去。因为向前进刚才扎的地方是腿脚的关键处,用力又猛,扎得很深,等于已经废了那名越军的一条腿,现在向前进捅过去的速度很快,他哪里避开得及?
匕首捅进胸腹去的那一霎,向前进只看到他弓腰往后一缩,两手死死的捧抓住了他的握刀的手,向着他这边用力,想要减轻匕首刺进去的力度。他看到他满面血污的脸上布满惊恐绝望而又痛苦的表情,那张与我们相同的脸扭曲了,眼神里流露出无比的哀求的光,死死的盯着他。
向前进用力往前刺,敌人用力往后推。
一刺,一推,一刺,一推。
看着越军脸上痛苦的表情和眼里流露出来的哀求之光,向前进害怕了。现在匕首往前再用力刺不进,往后缩也不行了。
两人又僵持住了,四只手手死命握在了一起。慢慢的均衡之势又起来变化,这一次是向前进占据了主动。二人面对面站着,那般四手紧握,一进一退,一退一进,像劝酒一般。
越军脸上痛苦的扭曲越来越恐怖,眼里的死光越来越盛,向前进真的害怕了,拼了全力,嘿一声,死命用力将手从他的手里抽脱出来,退了两步。
越军无比痛苦的捂着胸口,慢慢的用一只脚往后面草丛里移动,慢慢的萎顿着倒了下去了。
这个时候,向前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是无比的惊恐,变得目瞪口呆。这种杀人的方式太残忍了,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害怕了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越军倒在那里继续呻吟喘息着,只有出的气,少有入的气。
“***妈······”向前进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转身向着地上,操枪在手,向着那鬼子疯狂的扫射过去。
一切都结束了。
无声的死亡的决斗已经结束,在远处隆隆的炮声中,此地暂时显得平静了下来。
他喘息一阵,扔下了敌人的枪,拿了自己的武器在手,拣起地上草丛中的弹药,又继续向着密林那边搜索着走过去。
从密林里冲出来送死的越军尸体都找到了,一共是四具,血肉模糊。
他从一具尸体旁发现了一把细长镂空的狙击枪,拣起来,看了看,还很好,堪称完美无缺,一点没炸坏。这种枪支他摸过,但没有实弹射击过。侦察兵们有用这种枪的,他也看见他们射击过,带望远镜瞄准的,火力强,射得远,精确度又高。现在居然得到这种他很羡慕的武器,心里甭提了有多高兴。他将突击步枪背在了肩上,将那夺命利剑拿在了手里,摸了又摸。试着向对面山顶上瞄了瞄,看得很远,他用手到望远镜那里去调了一下,举齐来又再望远处瞄,真是个好东西,估计十字架的交叉点对准目标开火射击,七八百米外的人头一定会被打中了。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弹药。管它的,跟死人要得了。
现在有了这个东西,远距离观测就好多了,也可以远距离开火,一般的敌人发现不了自己,更打不中自己。他觉得很高兴,胆量又壮了一些,觉得自己一直都很有运气。
从山湾里摸索上来,到现在他已经翻过了一条岭。他记得大致方向,是要到左边高地去参战,那么应该一直是斜斜的往上去。枪声在那个地方依然想得很热烈,没有冷清下来。时间过去那么久了,看来敌我双方都打得很顽强。
在密林中大约走了半小时,这一面斜坡很陡,但再也没有了敌人。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了一个高地。他兴奋起来,就要到了,他想。
等到他加大脚步赶上去才发现,这里还很低矮,更高的山头多着呢。但显然,这个高地不是他要去的地方。高地上没有战火,战火在远处更高的山上纷飞。
但这个高地上有激战过后的痕迹,看得见的地方到处是弹坑,尸体,残肢,断枪······我方牺牲的人也不少。
敌人一定还残存得有,他敢肯定。看样子友邻部队是没来得及巩固地表阵地,清除坑道,一鼓作气攻克下来后,就又匆匆忙忙的往前推进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辛辛苦苦,历经生死才到了这里,那就再扩大战果,多搞死他几个人,总不能空手无获,白来一趟!从这里看过去,高地的树林中隐约能看到几间小草屋和环绕高地的战壕。
他估计这可能是越军的某处警戒阵地,现在又复活了。这里的位置视线不是很好,被挡住得太多,他向前借着一棵树作掩护后用狙击枪扫瞄,但还是看不到什么。必须得要绕到高地的右手边更高一点的去处,往下看才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