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进端着枪,顺着小路,一溜烟从阵地上下来,几分钟就快下到了这个山坡的突出部阵地。在下来的途中他才发现自己阵地的右边不远又有一个山坡突出来,上面也有我友军的人马在那里。两边隔得不是很远,遥相呼应,只是给中间一丛密林挡住了,看不到。
“什么人?”向前进听得对面友军一声大喝。正想着回答边防团的,那边可就开火了,子弹欢快的叫着奔向他这边来。这可不是好事!他赶紧往后倒下去,背靠山坡,又半坐起来,枪指着前面,怕有敌人。有好几颗子弹都打在他头旁草丛钻地里去了。向前进正想大喊不要开枪,他前面斜过去不远处,却有东西窜动了起来,往下面去了。扫射的人赶紧往下扫射断住去路,那东西又往上来了,只见草丛分往两边,那东西没命的往他这边上窜过来了。
“野猪?”只有野猪在草丛中狂窜时才不会转弯。向前进赶紧将枪口对准过去,他怕被野猪拱了。回头四处看了看,想要避开。还没挪动,那边友军战士子弹追着打过来。随着子弹送来了友军的大喊声音:“下来的解放军赶快开火啊,敌人向你那里来了。”这时候向前进听到了草丛里跑得呼呼气喘的声音。是个人啊!敌人!他这才瞬间反映过来了。刚才友军大喊他还发楞不知道是在跟他说呢,还想着在哪儿呢。
那个敌军没命的跑上来,在草丛中露出了头了。向前进还那样躺着呢,赶紧一个点射,又打了一个点射,敌人滚下去了。那边的友军喊起来:“好啊,打着了啦。”打着了么?向前进赶忙立起来,冲下去。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又来了。在你的右边,三点钟,二十米。开火啊,把他短路了,撵下来我们打。”向前进就嗒嗒嗒只顾向着指引处开火。那边的人喊:“好噢,下来了,十二点,打过这边来。”向前进赶紧在草丛中调转枪口,向着正面打下去。那边又喊:“好了,撵过来了,交给我们了!多谢啊!等等,你左边有几个人跑上来了,是自己人,别开枪。”
向前进刚下去了两步,就看见自己班里的两个战士提着突击步枪跑上来了,一个是黎国石,一个是武安邦。二人气喘吁吁地问:“班长,什么事?”向前进答:“没事了,解决了,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你们过来看一下,在我下面呢,看死了没有。刚才运气好,搭赖那边的友军,白捡了个便宜。”黎国石和武安邦呵呵笑起来。武安邦说:“好嘞,我们过去看一看。在这里草丛了,脚露出来了。枪在这里,哇,他身上弹匣那么多,大家赶快分了,等会副班长上来就不消了。”向前进下去,说:“让我看看断气了没?”用手去摸他鼻息,冷了,抬起头来说:“报销了。今天真是好运气,白捡了一个。把他的枪一起拿走,再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拿的没?翻过来看看。”武安邦说:“是,班长。”就弯下腰去将他翻过来,搜了一遍。向前进说:“算了,没有什么了我们就回去了。”
刚一回到战壕,四川兵熊国庆就由那边哨位上跑了过来,正好看见他,喊了一声:“班长你回来了嗦,排长要找你去接电话,连长打来的。”向前进问:“排长在哪里?”熊国庆说:“你跟着我走,快一点,哨位上只有马小宝一个人,我怕他招呼不来。”向前进说:“好的。”跟着他,顺着战壕大步走了三十几米,又拐了几拐,到了排长的指挥所。
向前进走进坑道,里面暗暗的,光线不大明朗。听见排长说:“人已经来了,你等一哈哈。向前进你来了嗦,连长找你核实个事情,你刚才跑那么快,他找人来追你都追不倒。刚才你前脚出门口,连长就打电话请示过了,营指同意了去搞偷袭。但只能去几个人,你跟连长谈谈。”向前进奔过去,接了电话:“嗯,是,是,嗯,我晓得,你放心。嘿嘿,不怕了,三个就三个,要得,搞得了你教他们背下来。嗯,还搭得有一个专搞爆破的人哈,要得要得,嗯,好的,好的,保证完成任务。”说了一通。
“挂了?谈妥了嗦?”
“谈妥了,连长要我先休息好,晚上带队去搞偷袭。”
“搞偷袭嗦,好山,老子交给你们打夜战的技巧还记得不?以前咋个训练的?光记得,还要会灵活运用,实际情况实际处理!嗯,你晓得就好,以后慢慢的就更有经验了山。连长说去三个人嗦?你不多要几个?”
“四个,加一个搞爆破的工程兵,营里借来的。”
“是不是真的哦?放个炸药包还用得着去借人手嗦?”
“排长,那是高爆强力炸药,定时的,连长说了,有点专业技术在里头,我们不懂设置哈。”
“哦,浓果的嗦,老子还以为是拉导火索呢,原来还蛮不简单。趁现在没情况,你先去睡一哈哈,你眼睛落进去了,有一圈黑影了。”
“那我回去了,排长。”
“嗯,你拿包烟去分给班里头的。”
向前进出来的时候,顺便了解了一下班里人的哨位,兵力分布情况,将烟分发给了同志们。回到班里人挖的坑道,他进去放下枪,靠在一根支撑的原木上。他看到他缴获来的狙击枪还在坑道里,班里没有人喜欢这个东西。那枪就放在地上,靠着坑道的角落。他坐下地去,靠着他将AK靠着的这根原木,刚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呵,这一觉可睡得格外香甜啊,他完全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面真是什么都没有,连没有都没有。他就像一个离家久别的孩子,几经生死流浪,终于回到了母亲身边,睡得是那样酣畅淋漓。
这真是一个好觉!他不知道睡了多久。这一觉跟昨天在毙敌连长的高地睡那一觉不同,这一觉很沉,很稳,安安心心。他几乎是腰身直直的那样靠在原木上,那般两手支地,一腿长伸,一腿蜷起,一动不动。
直到有一发炮弹落到坑道顶上,剧烈的爆炸声将他从地上震动得一跳而起,他才醒了。他在里边,只见地动坑摇,泥土纷纷从横着的原木缝隙中掉了下来,坑道似乎要塌了。向前进赶紧抓起枪就往外面跑,跑到坑道外才发现,外面浓雾不知几时又起来了,敌人正在**。
右边山岭突出部的友军阵地上,枪声似乎已响成了一片,听不大准切。这边炮弹呼啸着而来,落地即爆,硝烟弥漫,泥土沙石被气浪带着翻滚不已。一切都天昏地暗了。
估摸这样猛袭击一阵过去后,敌人就要像那边友军阵地上一样,进攻上来了。
向前进在坑道口想看到点什么,然而能见度太低了,除了硝烟,这样大的浓雾天气,也只能看到两米左右距离。估摸着也快到了黄昏的时候,天幕垂沉,世界白茫茫一片,湿度也大得不得了。他唯独看到战壕壁沿上几处稀稀疏疏的草上结着的露珠,还有几颗没有完全被炮弹的爆炸震落。向前进左右扫里一眼,战士们一个都不在,全躲猫耳洞里了,他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