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家伙,还想包抄我?”
向前进迅速转身半蹲,对着刚爬出来的战壕,枪口指着下面。瞥眼间看见战壕里倒着的那些友军战士的尸体,他呆了一呆。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只要人头一出现就开火,决不会再有半点犹豫。
一定要干掉这个当官的,就算是为了牺牲的人报仇雪恨。
四处都还响着枪炮声,战斗打到了这个时候,敌我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但只要侵略者不投降,战斗就还得要打下去,人就还得要牺牲下去。牺牲了的人,又是战壕里的多少倍?
在这个片时宁静的高地上,听着遥远的炮声,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似乎也已经减弱了,只是轰隆······轰隆······象是人奔袭累了没有了力气的喘息。但人决不能松懈下去!向前进等待着,他知道那个小军官儿一定会过来的。
有一些泥土被他踩动掉下战壕里了。他赶忙着移动过来了些距离,他有点担心会惊动到那个偷袭者。
现在两个人都想着要偷袭对方,谁将成功呢?
敌人的连长很小心,几乎是背靠挨着战壕的壁沿,侧身着过来,他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了?尽管他很小心,但还是被上面的向前进听到了脚步移动的声音,这已经足够了。向前进摸出来一颗手雷,估摸着向前面两米远的地方扔了下去。手雷掉下地的声音很响亮,他立即听到了有人奔跑着重重卧倒在地的声音。
手雷爆炸的一块弹片擦着钢盔顶上飞过去,向前进感觉头盔动了一下。爆炸弹起的泥土还没落下,向前进就长身而起,迈过一步,奔到战壕边沿。他看到那敌连长抬头向上,一面迅速爬起来。向前进哇的大叫一声:“杀啊!”手中枪口指下,向着敌连长猛烈开火。AK的嗒嗒嗒的欢叫声这一刻格外引人兴奋,刺激人的神经,为着心里憋着存留的某种仇恨,向前进彻底爆发了,哇哇连声怪叫个不停:“杀啊,杀死你,老子要杀死你,要为前面战壕里的人报仇,就是你这个浑蛋!”悍勇而暴戾,看了让人恐惧不已。
直到打完了一个弹匣,他的叫喊声才停了下来,在那里呼呼喘气。
敌连长被打得趴在地上,背上成了蜂窝,血水模糊一片。
向前进赶快换了个弹匣,跳下战壕去。只见敌连长腿脚和肩臂还在地上抽搐弹动,向前进用脚使劲踹着这家伙的头。
许久过去了,敌连长手臂腿脚都没有了动静了。
将他踢翻过身,见人早已经断了气了。向前进去他身上搜出来支笔和一个小本子,本子上沾着血迹,将之在他身上干净处揩擦干净,自己收藏好了。抬头间见到刚才那两个自杀的敌军尸首,一个背上还背着电台,就走过去,对着电台开了几枪,将之打坏。
他迅速的他们身上收集了几个还可以用的弹匣,补充了弹药。
正要离开,瞥眼间看到SVD还在洞口那里,忘了拿走。想一想,他终于还是舍不得这玩意,于是又将它拣起来,背在了背上。
一切似乎该告一段落了。他想:“是继续搜索过去呢?还是回头将烈士们的遗体摆弄好?”那个背上还插着枪刺的壮烈汉子给他的震撼,让他不忍就那样离开。他察看了一下四周,再也没有人了,敌人的连长都出来了,这个阵地应该没有什么人可以杀了。
杀敌立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他现在只想着消灭敌人,生死根本就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就算要光荣,也够本够得厉害了。
他还是决定回去为烈士们做点事情。
走过去后,接连跨过几具越军尸首,倒在他脚下的第一个牺牲的友军战士,个子矮矮胖胖的,白衬衣领子早已被血浸透,现在黯红了。向前进看到他的脖子一侧被割开了一道口子。他直直的俯卧着,枪还握在手里,刺刀见红,倒在他前面的越军有两个。
向前进将他翻过身来,为他扣好了风纪扣,遮住了致命的创口。从没有血污的地方看得出来,那张脸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失去了光彩的眼睛还大大的圆睁着。嘴也大张着,里面满是泥土,鼻孔里,也塞着好些泥土。这张脸看上去是如此恐怖,但向前进没有害怕的感觉,他只是渐渐感觉到他的仇恨又被激发了起来。
向前进默默无言,他用手替眼前的这名光荣者将其嘴里和鼻孔里的泥土抠出来,将脸上血污也去掉了。现在看上去,这张脸很干净了,那是很年轻的一张脸孔啊,有多大年纪呢?二十岁应该不到吧。
他用手关闭上了这个光荣战士的张大的双眼,在心里轻轻念到:“好兄弟,好样的!够本了,够本了就行了。”他掉下了一颗泪。
回过头去看看,还有七个人哪,每个人死得都是如此壮烈,在刺刀、枪托、匕首、拳脚的搏杀中,他们倒下去了,他们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临死的那一刻,有没有想念起遥远的故乡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
这些牺牲了的人,他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仍在牵挂着、担心着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他们日思夜想······可是从这一天起,这些人永远也回不去了,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再也看不到他们了。他们永远的将年轻的生命留在了打击侵略者的激战杀伐的作战场!为了这一方热土地,他们流的是血,付出的是生命。
向前进默默地为这些光荣者整理着军姿仪容,让他们直挺挺的保持着军人应有的不屈。现在,他们的枪,都放在了他们的身边;他们躺在这片血红的大地上,面对苍天立正······
“给家人托个梦吧,告诉他们,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
吃了点东西过后,向前进离开了这里,从那两座草房子旁边走了过去。他觉得心里压压抑抑,很痛苦,很难过,那些牺牲者的遗容,老是在眼前晃动。前方炮火还在响着,周围高地山头上不时随着零星的爆炸声腾起浓浓硝烟,各种单兵射击武器的开火声时断时续。战斗还在继续着,渐渐的在向前进的眼前,牺牲者的遗容被这些字眼取代了:“侵略者,强盗,该死的狗······”
他手里端着缴获来的AK,背上背着SVD,一个人有点孤独的在激战过后的疆场继续向着战火纷飞的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