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几日你们也听到了不少风声……这就是今天校长把你们都召集过来的原因。”
Linda用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将眼镜向上推了几分，她还是穿着那身灰黑色的女式正装，笔直的筒裤一尘不染，黑发用橡皮筋规矩地绑成一束，她开启电脑，然后拉开凳子坐下，面对着交头接耳的十二个男孩。
“在校长和你们通话之前，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你们。”
Linda如探照灯的视线挨个扫过每个少年的脸庞。
“你们很优秀。”
此话一出，男孩们的表情皆是一愣，谁也未曾想过Linda老师会用这么正式的语气来夸奖他们。可不出一分钟，他们便明白了，夸奖，只是个开始。
“霍尔老师在昨天交给了我一张统计数据表，上面是几个月以来对你们各自ESP的检测值，包括每次实践课的成绩和身体变化曲线。可以说，你们十二个人的数据，是我在这所学校任课以来，见过的最完美的报表。”
Linda从文件中抽出一张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数据，她把纸扔在一旁并没有看它一眼，繁琐的数字就从她口中流出，滔滔不绝。
“金珉硕，十六岁，能力【冰】，战斗攻击属性，十岁起就展现出战斗天赋，能凭空生成冰。鹿晗，十六岁，能力【意念移动】，双重属性，是队内迄今为止唯一一个ESP分裂成功的人，昨天实践课的成绩单上明确表明，他操控物体移动的速度已达到105m/s，相当于一把小型手枪射出子弹的速度。吴亦凡，十六岁，能力【操控】，战斗攻击属性，先天具有操控气流、明火等自然条件的能力，并可以达到短暂飞行的效果。”
“金俊勉，十五岁，能力【水】，战斗防守属性，是十二人中能生成最强结界的人。张艺兴，十五岁，能力【治愈】，非攻击属性，黑界四大稀有能力之一，单人成绩全校第一。”
“边伯贤，十四岁，能力【光】，战斗攻击属性，公认的天才，也是校内能将能力实体化的年龄最小者。金钟大，十四岁，能力【雷电】，战斗攻击属性，虽然能力不罕见，单却拥有极高的攻击力，且远战近战皆可。朴灿烈，十四岁，能力【火】，战斗攻击属性，实践对战胜率为100%，其中爆发度最强的一次被计入学校档案，永久保留。”
“都暻秀，十三岁，能力【怪力】，战斗攻击属性，随着年龄的增长ESP值成倍增加，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除了学生身份外还兼职学校烹饪课的教授助理。黄子韬，十三岁，能力【时间静止】，战斗防守属性，每年的体术成绩都为满分，历届武术比赛的冠军。”
“金钟仁，十二岁，能力【瞬间移动】，非攻击属性，是学校移动空间范围最广泛的学生，甚至强大到可以穿越平行空间。吴世勋，十二岁，能力【风】，战斗攻击属性，队里的老幺，可根据个人能力统计报表，他的潜力值是所有人中最大的。”
男孩们不明所以，看着老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迷茫。
“因为你们的优秀，所以关注你们的大有人在，除了玄龙，除了首部……最关心你们的，大概就只有冥皇了。”
吴亦凡抬头，正巧对视上金俊勉意味深长的目光。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这次校长的召见不单单是谈话聊天那么简单，反而是一种……警告。
“首部那边未经学校的允许就把你们的信息给泄露了出去……”
说到这，Linda两掌向下按在桌子上，颤抖的肩膀显示着她此时的愤怒，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开口时平静了许多。
“所以我和霍尔还有校长商议之后，决定增加你们每周的模拟战斗次数，还有我要在三个月后看到你们所有人体术成绩单上的优秀。”
“等等……老师你刚才说了那么多，竟然只是为了给我们加课……”
朴灿烈同学自以为抓到了重点，可紧接着，他的声音在Linda犀利的眼神中逐渐变弱。
“如果你们不让自己变得更强，到时候谁会去救与冥皇战斗的你们？难道要指望首部那帮笨蛋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劝你们还是趁现在统统退学好了……”
Linda的话还没说完，教室上空突然出现了透明的画面，像一块干净的玻璃一样，可紧接着，带有颜色的图像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白色的羊绒衫，外面还套着深蓝色的毛线背心，脖子上规规矩矩系着一个 闷骚 的淡蓝色领结，手里握着高尔夫球杆，嘴里叼着烟斗，额头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Linda，抱歉打扰，可是我很诧异为什么你会鼓励这么一群优秀的孩子们退学……”
他吐出一个烟圈，身体终于整个转过来，那双精明的双眼此时透露出锐利的眼神，圆润的大鼻子让整张脸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慈祥的模样。
“不是那样的阿瑞斯校长……”
Linda盯着他手里的球杆，一脸头痛的表情。
“老头你穿这么多不热啊？”
朴灿烈插嘴道，注视着空中放映着图片的屏幕，细看之下才知道那只是电脑放映出来的三维立体图像。
“我在白界，白界与黑界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有四季变化，春夏秋冬，还可以看到雪……昨晚刚下了一场，这里的孩子们都在下面打雪仗。”
虽然踩在同一片土地，但却看着两片不同的天空。
对四季始终如夏的黑界来说，秋天的落叶和春天的枝芽是神秘的，而其中最令人憧憬的，黑界的孩子们只能从童话故事里读到，冬天的飘雪。
尽管他们比白界的孩子更要懂得雪花形成的过程，但他们始终无法用自己的手指去触碰那独一无二的冰凉。
朴灿烈翻翻眼皮，拍拍一直很安静的金珉硕，满脸不屑。
“这有什么，我们珉硕哥也能做到啊。“
空气中传来浑厚的笑声，阿瑞斯将球杆放在支架上，踱到一张深黑色的桃木办公桌旁——镜头也跟着他缓缓转动。他把烟斗放在紫晶烟架上，烟斗是用上等的石楠木根瘤制作的，口柄上雕刻着一条精美的龙身，踩着祥云腾空而上，栩栩如生，龙眼处镶嵌着一颗钻石，与紫晶烟架相互相应，流光溢彩。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摇晃着高脚杯向后仰躺在真皮座椅上，也不急着喝，只是抬头盯着天花板的一角沉思。
“你们曾不曾想过——哪怕是一瞬也好，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阿瑞斯的双眼不再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前方，他看着同样悬浮在空中十二个男孩的图像，细腻而认真。
难得校长如此认真，朴灿烈只能拍掉全身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答道：
“意义……活着当然有意义了，两个人结合生孩子的几率很大，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才能生出朴灿烈，我当然得好好活着……”
边伯贤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是毛毛躁躁不修边幅。
可阿瑞斯却笑着点点头，端起酒杯。
“很好，活着的意义是为了生命的延续……钟大，你觉得呢？”
金钟大显然没有想到校长会突然将问题丢给他，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着校长露出腼腆的笑容。
“我觉得……只要我们十二个都在一起，哪怕以后真的站在战场上也可以并肩作战，我们度过生活的每一天，才真正叫做有意义。”
金钟大说完后，Linda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阿瑞斯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一直安静坐在最后面的张艺兴。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暗纹衬衫，看起来大了一码，纤瘦的身体还撑不起整件衣服的尺寸，他微微思考后，将修长细白的双手摊在面前，脖子上的血管隐藏在白得透明的皮肤下，他伸出左手覆在上面。
“活着的意义，是在我每一次感受到我掌下的人，他的动脉每一次跳动的时候，那会让我觉得，我又活了一次。”
曾经有那么几次，他偷偷去过学校的禁地。
其实也不算什么禁地，只是浓郁的树林里面有一座白色的小平房，上面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罢了。
他犹豫了几秒钟，可还是走了进去，虽然霍尔老师警告他们很多次，谁要是因为贪玩进入树林后的科学要地，他就挖掉他的眼球。
他并不是贪玩，只是那卓越的超能力赋给他的第六感，让他始终觉得应该来这里看看。
他没有理会牌子，径直走了进去。
小房子里布满了尘土，梁上的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几台支离破碎的机器被丢在一旁，只有角落里的摆钟还在摇摆着，像屋子里的一个幽灵，固执地享受死亡般的平静。
他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除了桌子上的那窝兔子。
它们应该是曾经被当做某种研究的试验品，尽管早已停止了呼吸，可皮毛下的肌肉仍是松弛的。他将手悬在兔子的上方，动用了ESP，发现它们至少躺在这一年了。
终于，这诡异的气氛让他不安起来，在决定离开的刹那，他脚下的木板，竟疯狂地颤动起来……
“你的能力，让你没有办法对死亡袖手旁观，可是……”
阿瑞斯将红酒一饮而尽，水晶高脚杯随后被他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杯脚应声而碎，细小的玻璃片划破了他的手指，细密的血珠透过皮肤一个个涌出。
“在我看来，活着的意义……是能选择在最合适的时候面对死亡。”
男孩们听到校长浑厚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没有一个人答话。
“你们会成为黑界最强的人，最强的军队，可是很遗憾，这不代表你们能活到最后。”
Linda不安地动了动。
“首部发出公告，不出几日，你们的名字对黑界的每一个人来说将不再陌生，冥皇若想打败龙帝，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挡在龙帝面前的我们铲除，玄龙校不再是和平安宁的乐园，它会被冥皇的死亡军团任意践踏，无数的孩子在生下来那一刻就会面临死亡的恐惧。”
都暻秀紧张地咽咽口水，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吴亦凡和鹿晗两人没有看屏幕，前者慢条斯理地翻着书，后者则平和地看向窗外，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仿佛阿瑞斯校长此刻讲的是童话故事。
“能拯救这一切的，只有你们。”
吴亦凡“啪”地合上书，从位子上起身欲离开。
“凡哥！你去哪？”
黄子韬也跟着惊慌地起身。
吴亦凡轻顿了下，目光冷冷地看向阿瑞斯，明明是黑色的眼眸，可抬眼间却有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如果我说不呢。”
金钟仁倒抽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凡哥会突然用如此挑衅的语气对校长说话。
“凡哥，你先坐下，校长还没讲完……”
吴亦凡轻巧地躲过边伯贤的手，语气不卑不亢。
“难道不是吗，你突然把我们召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让我们做好牺牲自己的觉悟去和冥皇战斗，你说我们会成为最强的部队，可就在昨天，黄子韬还因为抢了别人的一个鸭腿被学长追着打……”
黄子韬嘀咕了一句什么，对吴亦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们十二个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什么最强的军队，我们只是玄龙校的学生，保护龙帝是你校长的事情，我没有兴趣也没有义务去帮你……”
“吴亦凡！”
眼看着学生越说越过分，Linda终于按捺不住，可刚一张口就被阿瑞斯给打断，他向她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Linda，这没有你什么事了，先出去吧。“
这话任谁听都是阿瑞斯在找理由支开Linda，Linda显然也知道。
“阿瑞斯……“
她虽然起身，可仍不放心地叫道。
“相信我Linda，接下来的话你是不会愿意听到的，特别你还是 处女 座……霍尔就在隔壁，你可以去找他。”
Linda妥协，决定去找隔壁的丈夫，离开前她仔细地将门关好。
阿瑞斯待Linda离开后，更惬意地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修长的十指指尖相扣，下巴轻放在上面，好以整暇地看着十二个男孩们。
“亦凡的话我理解，毕竟生命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不能强求你们帮助学校去对抗冥皇……”
吴世勋挺直了身体，刚要急切地否认，脚就被金俊勉踩了一下，他乖乖地缩了回去。
“可是显而易见，玄龙校非常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我必须要拿出点东西来 诱惑 你们……”
金珉硕突然知道为什么校长会建议Linda老师先离开了，校长贿赂学生，整个黑界只有阿瑞斯一个人吧……
吴亦凡轻扯嘴角，玩味地看着阿瑞斯，仿佛他刚才说了一个笑话。
“什么？”
阿瑞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双手放下，平摊在桌子上，嘴里轻吐出两个字。
“档案。”
吴世勋的背不知不觉又挺直了，朴灿烈不再摆弄他的手指，黄子韬也不再试着将吴亦凡拉回座位上，就连鹿晗，也收起了笑容，第一次将目光放在阿瑞斯的身上。
“冥皇掌握着黑界最全面的档案库，从他开办杀手公司时，他就开始网罗全黑界的档案高手，他们的能力皆是极高的工作属性，很多都是与Linda老师相同的过目不忘。他们负责记录和保存冥皇需要的数据和资料，久而久之，队伍逐渐壮大，就成了今天的档案库。”
“那里面记载着黑界所有拥有ESP的人的资料，冥皇把它们当做威胁别人的利器，他一半的手下都是因为惧怕冥皇手里的档案才不得不为他效力，可现在，我拿这些数据来 诱惑 你们……你们可以通过它，了解自己的身世，你们究竟从何而来，你们的父母为何而死，怎样才能给他们报仇……还有没有亲人和手足流浪在外……”
阿瑞斯的声音很轻，像带着某种魔力，透过他们的耳膜，细语低喃。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又一个少年如花的脸庞，最后停留在吴亦凡的脸上——他依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我加入。”
鹿晗的声音像一泓清澈的泉水，瞬间洗礼了其余人的心。对他们来说，孤独是最敏感的字眼，看着学长学姐们终日被父母们接送，可他们却只能一直待在学校所设的宿舍里，尽管已经习惯了，可阿瑞斯的话像一片羽毛不断撩拨他们的心弦。
父母……兄弟……这些陌生的词挑起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火苗一旦燃起，就更难熄灭。
看着其余十一个人都表明了自己愿意加入的立场，吴亦凡的俊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犹豫。
阿瑞斯精明的眼神扫过来，吴亦凡与他对视。
他看着他，知道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在想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啊，从他出生到现在，不知不觉已经十六年了，他对孩子的歉意，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你可以杀人，不需要思考。”
阿瑞斯的声音不再慈祥而温和，严肃的像一把又一把利刃刺进少年们的心口。
“ESP值和嗜血度是成比例增加的，只是你们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血腥。可是，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吴亦凡的身体突然僵住，他能感觉到血液在他身体里翻滚，灼烧着他的每一条神经，他闭上双眼，感觉瞳孔在剧烈地收缩着，像真的有火在燃烧一样。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双眸的黑色全然褪去，只剩下满眼金色的光芒。
金俊勉担心地看着他，知道隐形眼镜已经被他烧化，再也挡不住他双眼本来的颜色。
“杀人……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透着丝丝兴奋，像砂纸在石墨上不停摩擦。
阿瑞斯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只要是冥皇的人，全部……杀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