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皓轻巧地落在了莫雅莲的身边,两人站在培养舱前看着上方显示的虚拟视窗,奈珈的身影出现在了其中,她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看样子还未脱离分娩时期,霍天皓看着她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后转身远离了培养舱,莫雅莲见他如此狼狈的举动“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了?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吧,女性生子都是这样的。”
“与我何干。”
“真不坦率呢。”
霍天皓离开实验区后莫雅莲一个人留在了培养舱旁等待着奈珈的结果,她没有经历过分娩所以并不是很能体会奈珈此时的感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这等待,霍天皓也一样,两人此刻除了在一旁观望外什么也做不了。离开实验区内,霍天皓独自一人靠在了漆黑的走廊内,整条走廊里都充斥了鲜血与腐臭的味道很刺鼻,他孤单地靠在那,一头及腰的白色长发和一身白色的装束在黑暗中十分突兀,一眼就能看到。
大约等了十分钟后莫雅莲走入了长廊内,此刻她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霍天皓看了她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应该说是早就预料到了呢还是疯老头的话为他打响了警钟,身子缓缓脱离墙面向着实验区的方向走去,在路过莫雅莲的身边时霍天皓张开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当他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实验区时奈珈已经披着一条被子靠在了培养舱旁,她的脸色很苍白,丝毫没有任何的血色,一双美丽的双眼此刻也显得无神而涣散,那时将死之人才会有的眼睛,在她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女婴,白皙嫩红的皮肤,圆圆的脸蛋,熟睡的小脸,最让人惊讶的是她有一对深紫色的嘴唇,明明是一个婴儿却有着一丝成人的妖艳之色。
“你来了……”看到霍天皓走来,奈珈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十分勉强的笑容说道。
“嗯。”霍天皓轻轻应了一声跪坐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小女婴的脸上问道“她就是永神童?”
“对啊,她就是孕神计划最后的结果永神童,拥有超越变异者能力和体质的最强物种,真是讽刺不是吗少爷,明明是这么可怕的生物我却一点也没有想要杀掉她的想法,明知道让她活下去可能会有灾难发生,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和普通的婴儿没有任何区别我根本下不了手,可能是血脉的联系吧,她是我的孩子,我身为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想要杀掉自己的孩子啊,你说呢少爷。“
“我不知道,但在我那个如垃圾场一般的家族内孩子们的相互残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父母可以为了更高的权力灭杀掉自己的孩子,对我来说你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说的也是呢,从第一次见到少爷你开始我就察觉到你来刹锋所之前一定经历过更可怕的事情,你当时的眼睛里除了冰冷的杀意和复仇的火焰外只有迷茫,就像一个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最后迷失在道路上的人一般,我一直在想少爷你为何会有如此的眼神,我猜不透你的心事,哪怕是一点碎片也察觉不到。”
“和你相处的几天里我逐渐了解了,你并不温柔但也并非无情,你一直行走在黑与白,清晰与迷茫的道路中独自一人,你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沉浸在只有你自己的世界内,不让别人接近,不让别人触碰,少爷,你太脆弱了,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杀害别人,为了不让自己被欺骗而去欺骗他人,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才是真正的我,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三千世界内的一切,周而复始。”霍天皓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他早就麻木了,家族的背叛和亲人的逝去,他早就已经舍弃了人类该有的情感,一味地前进着,一味地杀戮。
谁知奈珈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这只是你在经历了那些让你悲痛的事件后所表现出来的自我防备而已,现在的你更多的不是想要复仇而是找不到前方道路的迷茫,少爷,你在不知不觉将自己推入了一条永无止境的迷宫内,你真实的一面就在迷宫的另一边,而你现在则迷失在了迷宫之中。”
“你是说我现在只是一个有目的却没有方向感的迷失者吗?”霍天皓开口问道。
奈珈点了点头,道“少爷你现在是一个不完全的存在,你有一部分的意识已经被你亲手封闭在了内心深处,而正是这部分才是你最真实的一面,你现在仅仅只是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存在的人格面具而已。”
霍天皓看着身体虚弱的奈珈没有说话,如后者所说一样,现在的他确实与原来的他有极大的差距,真正的自己被隐藏在内心深处保护了起来,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他只是一个被赋予了保护意义的人格面具,只有现在的他才有力量复仇,也正因为现在的他才会显得那样的麻木无情。
“我不明白我为何要说这些但奈珈你听好,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选择了复仇那么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目的完成,假的也好真的也好,人格面具也好,我就是我。”
“我知道,少爷不可能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改变不惜来到刹锋所也要变强的目的,少爷有少爷的想法,我一个外人也阻止不了你,只是少爷,我希望你不要为了复仇而失去理智,和怪物一般活着,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能和少爷你说话的时间也所剩无几,只是最后,希望少爷帮我照顾好她……”
奈珈将女婴递给了霍天皓,后者伸出纤细的双臂将其抱入了怀中,女婴在其怀里发出了可爱的鼾声,霍天皓看着这个新生的小生命,冰冷的脸上逐渐浮现了一抹微弱的笑容,奈珈将女婴交给霍天皓后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鲜血从她的嘴里流出显然是支撑不住了。
“永神童在被生下的同时会吸取母体的营养导致母体在分娩后死亡……少爷……我希望你将她养大并且隐瞒这件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是因为她而死的……这不是她的错……”奈珈无力地伸出了手虚弱地说道,霍天皓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在此时变得是那样的无奈不舍。
奈珈将身子靠在了霍天皓的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闭眼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她的孩子和那个被伤得体无完肤的男孩,就这样,这个那怕是在刹锋所这般惨无人道的地方也能绽放笑容的女孩逝世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的脸上还带着那抹可爱的笑容。
抱着她冰冷的身体,霍天皓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的面无表情,只是从他的双眼中开始流下黑色的泪水滴落在了奈珈的脸上,他慢慢地低下了头,嘴里发出了无声的哭喊,黑色的泪一直在流,心像是被撕开了一般剧痛无比,令人无法呼吸,他猛地扬起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黑白两色的能量从他的体内喷涌而出直冲天际。
痛,无法言喻的痛,比刀剑砍在身上,比子弹贯穿身体还要痛上几万倍,痛到无法出声,痛到无法呼吸,霍天皓咆哮着,能量光柱冲破牢笼直入云端之上,下一刻无数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了死寂的刹锋所内,爆炸声不断响起,霍天皓抱着奈珈的遗体和她的孩子向着实验区外走去。
在走廊上莫雅莲正站在那等着他,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莫雅莲无奈地摇了摇头向着通道深处走去,霍天皓紧跟其后,他明明还有好多话要说,可到最后仅仅只能点点头,多么可怜啊,在帝国发生的事,和敌人战斗,给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当贴身保镖,在帝国内看到的美景,现在只能全部压在心里。
“好想……和你一起去看看那座帝国的夜景啊奈珈……”
刹锋所彻底被毁灭,霍天皓和莫雅莲安葬好奈珈的遗体后回到了人类世界内,前者在不久之后加入了神诺舟帝国的军队并且大放光彩,以“冥王”哈迪斯之名成为了神皇圣殿内的一方巨擘,他将奈珈的孩子取名为紫伤,一面是因为她那对奇特的嘴唇,另一面是指霍天皓自己和奈珈的结局,而莫雅莲在那之后就与霍天皓断了联系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再见面的。
多年后紫伤在一次对霍天皓居住区的恐怖袭击中被敌方组织掳走从此了无音讯,霍天皓虽然全力搜索但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而之后在与亚历山大·垎马森的战斗中被其破坏了大脑和神经,就此“冥王”哈迪斯这位传奇人物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一年后一个名叫霍皓晨的少年进入了托塔克学院开始了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