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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高升粮店

城北高升粮店,这是个北城最大的铺面,临街是三丈多宽的门面,一个个麻袋里面摆着各种主、杂粮,上面插着一把把木铲。既有本地产的小麦、水稻,也有绿豆,红豆等各式杂粮玲琅满目。更为难得的是,在粮店里,你还可以买到来自江南的江米(糯米)。

柜台上放着各式大小斗,但凡有人过来买粮,粮店伙计会根据客人需要的数量,用相应的斗装满,然后用木尺轻轻一刮,不多不少,保准是你需要的重量。

穿过粮店,中间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面几乎每天都很热闹,经常可以看到好几个中年女人在一边椿米。所谓的椿米,就是把稻谷放在石臼中用木杵敲打,有用手打的,也有用脚踏的。

几个大汉牵着驴在一边磨面,口中时不时的呦喝两声,仿佛是在提醒牲口不要偷懒,好好干活。

院子里晒满里各种杂粮,干货。屋顶上,院墙上停满里叽叽喳喳的麻雀,似乎是想下来偷食又不敢下来的模样。仿佛在说,兄弟,你上啊!那个说,还是你先上吧!

内廊的廊柱旁,两只花猫懒洋洋的扒在地上睡懒觉,嘴里咕噜咕噜的发出闷哼声,肚子也随之一鼓一鼓的。

内院是一个个大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粮食。西院是伙计们住的地方,而老板一家和账房先生则住在二楼。

老板大名张有财,是个笑眯眯的胖子。一张肥脸整天堆满了笑容,以至于下巴就快要挨着胸脯了,几乎看不到脖子。

除了做生意,张老板有一个嗜好,就是喜欢吃馒头。提起张掌柜做的馒头,又大又白,嚼起来韧劲十足。但凡吃过的人莫不挑起大拇指,交口称赞。

张老板为人十分节俭,平常全家只吃掺了杂粮的窝头。除非是逢年过节或是招待客人,才会施展手艺,蒸上一锅白馒头。

每当店里有送粮的大户或运粮的大客商不得不招待时,饭桌上照例只有客人的一壶酒,一个酒杯。

每次客人劝酒,掌柜总是讪讪的笑道:“我饭陪,饭陪”。然后拿起馒头就着一小碟咸菜就啃了起来。

桌上那份量有限的荤菜他是坚决不碰的,那只是用来招待客人的。

每天傍晚,伙计们收拾完院子里晾晒的货物后,掌柜的必定要仔细的搜索一遍,但凡有遗漏的米粒儿,干货儿,必一一捡拾,从不遗漏。

一年四季,但凡在家便只穿那两件洗的发白了的粗布长袍,从没见其添过新衣。

令人不解的是,就这么一个节俭的主,却在后院的阁楼上养了一群鸽子。每天早晚,胖掌柜必定领着伙计李六清理鸽舍,给鸽子喂食。一年四季,天天如此,从不间断。

站在阁楼上,举目远眺,视野十分开阔,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北城门,守门的兵丁清晰可见…….

鸽子们飞下来啄食晒在院中的杂粮,胖掌柜从不驱赶,反而笑眯眯地看着啄食的鸽子,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模样就好似看自家的儿孙嬉戏似的。

据说有一回胖掌柜的小老婆刚生下小孩不久,一时嘴馋,便让伙计抓了一只鸽子炖汤吃了。那天掌柜的正好外出要帐,等掌柜的傍晚回家清理鸽舍时,一点数,发现少了一只。

掌柜的便下来询问伙计,伙计告诉掌柜的鸽子让太太给吃了。胖掌柜一听大怒,狠狠地给了小妾一个耳光,两人大吵了一架,为此胖掌柜差点就休了那小老婆。

从那以后,除了胖掌柜和伙计李六,别人再不能进阁楼一步了。

然而,胖掌柜为人虽然节俭,却也并不刻薄。但凡熟客前来买米,遇上一时手头不便的,掌柜的二话不说,拿走就是。

平常做买卖童叟无欺,公平交易,不管进出,从不缺斤少两。不但四里八乡的农户都乐意把多余的粮食卖给胖掌柜,就连那些大户,甚至官员们职分田所收的余粮,也会出售给胖老板。

该交的税,该捐的钱,胖掌柜也都积极缴纳,从不落于人后。以前燕王施粥之时,胖老板一人就认了一个粥棚,为此,和当时的幽州之主如今的燕王慕容复建立了相当不错的私人关系。

而胖掌柜是个很会经营关系的人,每当收到上好的精粮、罕见的山珍,或者进到江南来的江米,以至于胖掌柜自家酿的米酒,都要亲自提上些送到慕容府。

就连慕容府的管家,胖掌柜的也不忘送上一些。这就是胖掌柜的精明之处,其实他心中明镜似的。作为曾经的幽云六州,如今的燕云一十六州之主,慕容府岂会缺少这些东西?!

然而送不送是你的心意,吃不吃那是人家的事。有些时候心意到了比什么都强。

事实证明,胖掌柜的心意,慕容复是看得见的。每到岁末,慕容复必会派人给胖掌柜送来锦帛,茶叶等物,就连公主秋狩回来,也不忘派人送来野味。

一来二去,整个幽州城几乎都知道了两家的关系。因此,在幽州城,不要说一般的地痞流氓、市井无赖,就是普通的官员也没人敢来粮店打秋风的。

赵安就是在这家粮店内做账房先生,替胖掌柜管理日常往来账务和店内各种杂务,相当于管家的角色。

此时的赵安正在和新来的管家忙着交接。各种厚厚的账本一摞摞的搬来运去,一笔笔往来业务正细细地盘点着。

库房里,伙计们正满头大汗地清点着库存。就连院子里的石磨和石臼也有人在一一的清点核实。

据说胖掌柜和赵安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闲暇之余,两人经常在一起喝茶聊天。赵安从乐府回来的当天晚上,两人又在一起喝茶聊天直到半夜,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俩聊了些什么。

赵安的房间在二楼西面,离掌柜一家相隔有些距离,除了掌柜的,其他也没什么人去过。二人聊天基本上都在赵安处,因此,没人能听到他们聊些什么。

当然,能住在粮店内的都是跟了掌柜好几年的老伙计,都知道店里的规矩,因此,也没人吃饱了没事干无聊到去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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