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样的传言,使得本就管理混乱的武州军队更加人心惶惶。士兵们似乎放弃了往常吃了就睡的唯一爱好。(前文说过士兵平日里不作训练,也没有娱乐活动)三五一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或绘声绘色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或互相宽慰着对方:“没事的,到时候真打起来了,尽量往后靠,别傻不拉几往前冲就行。”
又或曰:“怕什么?这么多人呢。”
其中一个模样消瘦的,长相十分猥琐的家伙,串来串去,十分活跃。那不是是猴子还能有谁?!但见猴子乘那些小军官不备(其实这个时候那些伍长之类的小军官也是惶惶然不知所措,谁还顾得上他。要搁平时军营里各营之间是禁止串门的),一会儿窜到那个说几句:“当官的不管我们死活,咱哥们凭啥替他们卖命?!”
“对,保住自己小命要紧。”士卒们纷纷附和。
一会儿又串到别的营区聊了起来:“听说了没?朝廷马上就要来征讨我们了…...”
这样的场景在营区里随处可见,有幽州派出的细作,也有新州王聪和朝廷派来的。
他们在军营里大肆收买地痞流氓和亡命之徒,甚至很多中下级军官。或许以官职,或给付重金。
当然高级军官府中也少不了说客,不断有人许以各种好处,以致威逼利诱使尽各种手段分化瓦解着曹重荣的队伍。
那一天天黑后,赵家也来了两位不速之客。其中一人模样消瘦,尖嘴猴腮的。而另一个却眉清目秀,英气逼人,只是说话时略显阴柔。不是猴子和王安还能是哪两个?
武州赵家是当地有名的豪强世家,其族长赵鲲鹏五十有余。长得是浓眉大眼,嘴宽唇厚,双目精光四射,太阳穴微微凸起,一看就是功夫不俗的个外家,善使大刀,曾力敌契丹十余骑而不败。
赵氏为人直爽,好结交江湖人士。也十分痛恨契丹人烧杀抢掠,时常叹息朝廷之暗弱。怎奈自家家大业大,其族人轻易也抛舍不下偌大家业而内迁。只好蜷伏于武州,空怀一腔热血。
曹重荣平日里好大喜功,但因其不喜契丹,也看不惯石家朝廷。因此赵氏倒也还能容忍。但如今赵氏不断加征赋税,四处强拉壮丁,搞得整个武州鸡飞狗跳,很多百姓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曹重荣这样四处乱搞,不顾百姓死活,难免会触动武州本土家族利益。赵鲲鹏身为武州通判,又兼地方利益的代表(赵氏家族乃武州城最大一家族,其家族利益当然代表了武州地方利益)。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渐渐的,赵鲲鹏对曹重荣有了看法。这就代表本土力量和割据军阀两股力量不可避免的将要产生矛盾。不过,此时军阀的力量还是强大,本土力量一时还难以与之抗衡。于是,本来人心就不稳的武州,又因此增添了一分不安定因素。
而这一切曹重荣完全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内情。不断下令各地征粮征兵。百姓不堪重负,只好背井离乡,举家出走。有的地方甚至杀掉税官,又因害怕官府抓捕干脆落草为寇。
话说猴子和王安怎么会到武州赵鲲鹏家来了呢?原来万虎,猴子他们自从归顺幽州陈氏以后,就一直驻扎在居庸关。农忙时带领流民屯田,农闲时休整营寨,加固工事,操练兵马。
说起居庸关,真是个屯田的好去处。那里气候适宜,雨水充沛,是个发展农业的绝佳地。加之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契丹骑兵轻易也到不了那里,更别说抢掠粮食物资了。
仗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猴子他们在万虎的带领下招兵买马,修筑防御工事很快就站稳了脚跟。俗话说:不怕流氓会打架,就怕流氓有思想(文化)。猴子他们本来只是会打架的盲流(流民),只知道抢到了钱财货物就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没有抢到就喝稀粥就咸菜疙瘩。既没有思想,也没有抱负。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求。
而如今流氓有了组织,并且在组织的教导下渐渐有了思想(开始招募流民,屯田练兵,抵御契丹侵略)。流氓一旦有了思想,有了组织的就会变得很可怕了。在幽州教官们操练下,流氓们慢慢地发生了改变。学会了阵法,队形,闻鼓而进,闻金而退。进退有度,左右有局。
而万虎,猴子他们几个更是经过特别训练:学习如何指挥部队,如何修筑防御工事,如何安营扎寨。侦查,判断敌情,收集情报等等。
而这一切对于万虎,猴子他们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就拿安营扎寨来说,以前他们只知道白天遇到商队一哄而上,抢到了东西就走。晚上不是躲到破庙里,就是在山上过夜。既没人站岗,也没人察看地形,更不要说防御工事了。
而真正的军队绝不能这样的,往往军队还在行进中,斥侯兵(侦察兵)就已经在前方可能扎营的地方详细探查,并画出地形地貌报告给军队统帅。
扎营实在不像我们通常所想的那么简单,军营四周要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制作方法是先砍两排树干,一排长一排短,假如长时间扎营的话须把树干底下烧焦(防止霉烂)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的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一般情况下一个小队是五十名士兵再加上伍长副伍长各一人,扎营的时候也是如此,大家的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
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
每个营区挖一个公共厕所,有意思的是兵法中对于军营卫生也非常重视,不厌其烦的强调厕所挖的位置非常重要,要离水源和贮藏粮食的地方远远的,要离营房有一定的距离,但不能太远,以免上厕所的官兵不能及时归队,当然也不能太近。
当然军营还需重视防疫,比如人和牲口的生活垃圾要及时掩埋焚烧,重病患者和传染病患者要隔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