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暗探云锦
秀忠道：“三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很快会迎来一场恶战。吕队长把这里和便民粮行仔细搜查一遍，将死去的人不管他们是异国还是中国的都把他们埋了，以入土为安，中国是文明礼义大国，胸怀大度，人死不罪及其尸，查过后把一干人犯带回警局。”回头对雷豹说道：“大哥，我们去云锦山庄（梁家寨），因为走脱了搬运工头，老虎马上要出山了。我心中有两种计划；一是半路伏击猛虎，二是先剿巢穴灭斑彪（虎崽），回头再擒白额王。要消灭的对像谁先谁后到时在决定。”
董彪笑道：“二哥的姑擒欲纵，原来是这层意思。”
四姓一门七人，赶往云锦山庄，在离山庄不到十里远有一家客店，秀忠包住了几个大房间。对于云锦山庄，秀忠也有点发愁，在山庄里呆了半年，很了解山庄的外貌。庄院是依山傍水而建；依山是真，徬水应该说是水落深沟。其实庄院就是建在半山腰的一个平台上，平台宽阔，庄院雄伟壮丽，左右虽有龙虎沙（回抱的小山）护栏，山庄的视野很开阔，龙虎山上各建一栋碉楼，成为山庄的一对灵眼。左南面青龙山嘴下接连一支垂脉，拖出长长的山脊，脊梁上是一条人行大道，大道绕过青龙山嘴从后山而去。这脊梁上路道宽阔，也不是官道，由因满山遍野都是松林，杂树乔木，过往行人都是从树荫下通过。只不过脊梁上有十多米宽没有生长杂草，青藤，棘丛。地上只有软绵绵金黄色松叶和松枝。过道的两边就不同了，荒草茂密，青藤缠树，荆棘丛生。真是草有千种，树有百样。在炎热夏秋，树荫下空气青凉，有一种‘幽深古道神情爽，不见繁花草木香’的感觉。这山庄在一遍陡坡草木林中，由如一遍遮天的云帐，云锦山庄好似呈现在碧绿锦绢上的一点精华。一块块云雾擦山而过，取名云锦山庄一点不为过。山庄锦秀，里面住的是一群如虎如狼勇士。这还是从表面看，云锦山庄道底藏有多少秘密，谁也不知道。梁家寨是大师姐一手操控，而起盘据了二十余年。雪龙樱子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她知道她在做什么，是什么职业心中非常明白，不可能没有地下建筑，没有暗道机关。狡兔有三窟，何况一个物老成精的特工。杨秀忠左思右想，云锦山庄从表面看没有一丝破绽。暗处的凶险可想而知？更为难的是不是如何击破山寨，而是这样防止这伙人怎样逃走，从那里逃走？应有一个放生道，这个放生道路必然在地下。密道出口处应该不在正面，若是白天出密道，必然有形影。密道不可能通往山上或山后，山后山侧都有不可能？因为山高土薄，薄土下都是坚硬的石头，全靠石工撬打，长距离是办不到的。秀忠突然想道山庄背后那遍石壁，石壁上的青藤与众不同，冬季常青把一匹石崖覆盖严实，基本上风雨不透。当年给梁雪燕治病，看见绿油油的一崖青藤还以为是人种植护理，今天想起来，这些青藤遮掩了里面的玄机。假如石壁上有暗道枪口，瞭望山庄一览无遗，伏击的最佳之地。秀忠想来想去，还是亲自到山庄外在尊酌为好。其他人一个都不能带去，多一个人，多一个明显目标。一但山庄里有人察觉，就别想攻破云雾锦山庄。等到夜深人静，秀忠换上一套青衣青裤，脚穿发丝草鞋；这种草鞋是人头发编织而成，穿上它奔走碰物无响声，而起轻若无物。一个人沿着山路向云露山庄走去，约行有三四里路，见前面路上有一个黑影在移动，这黑影移动的步伐，高矮，背影早进入杨秀忠的脑海里，有六成像店老板。秀忠行走常人是有差距，加上有意赶上前去，离那人越来越近，那人越像是店主，二人相距只在咫尺间。
秀忠叫道：“店老板，深更半夜你到那里去？”那人大吃一惊回过头来。秀忠看得清彻，正是店家男主人。店主人见是那住店的中年秀士，吓得魂不附体，他果然是秀书生杨秀忠。不然，距离只在伸手间还未发觉身后有人，除了他谁有这份轻功。店主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敌手，只有用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走为上计。这一计在别人面前或许管用，在秀书生面前未必管用，脑袋灵光一动，再加一计‘子虚乌有’。
店主大叫一声：“赵横霸还不动手？”
杨秀忠闻声不惊，微笑说道：“店家，你这一招脱身之计对别人有用。不怕你笑，八丈之内有人出气我都听得见，你不就是想溜吗？我今天让你先跑十丈远我在来追你，如果超过二十丈，我不会再追你，我自认輸了。如果在二十丈内抓住你——”
店主问道：“怎么样？”
秀忠道：“只有两步路随你走。”
店主道：“两步甚么路？”
秀忠道：“第一步回头听我的。”
店主：“那第二步呢？”
秀忠：“黄泉路。”
店主道：“好吧！我们有约定，你先站在这里，前面那株弯背小柏树大约十丈远，到了那里我回头你才能起步；那株大松树离这里二十丈远如何？”
秀忠道：“相差不多，只要差一步都算你赢。”
店主也精打细算，在十丈之内小跑，十丈后开始狂奔，这叫先调元气，关键用本事。店主起初像活动筋骨一样，懒跑，懒跑，还未跑过弯柏树便发全力，哒哒像奔马一样向前奔腾，眼看还有两步路抵达大松，心里一喜，大功告成。真可惜店主离大松树的两步路，也是最后一步路，前脚藤起就没落地，而起是双脚都没着地，两只脚只在空中划了几下。店主才知道自己整个身体被人提起。
秀忠问道：“不知店家有何话说？”
店家道：“我认输还不行吗？”店主有自知之明，更确定他就是川南秀书生，自己这点本事，还不如人家一根寒毛。店家就这么一想，反抗的勇气化为乌有。
秀忠道：“我们回去在聊。”
店主乖乖跟杨秀忠回店里。
杨秀忠说道：“店家把你的干巴牛肉切五六斤来，好花椒粉，好辣椒粉凉扮。来四个二两烧酒，你不用去操劳，等伙计去搞就行了，我有有一件事要问你。店主随秀忠来到四铺一室的大包间，正好还有一张空床，店主自坐了。雷豹，董彪睡得正香。
秀忠道：“大哥，三弟起来喝烧酒。”四个人各自坐在铺里，四面正好贴着桌子，四个人喝酒闲聊。
秀忠笑问道：“店家你夜静三更到云锦山庄去，应该是报信吧！说；那个川南秀书生已經来到店里。”
店家嘿嘿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去山庄报信呢？”
秀忠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是在跟着洋人造反。”正是：知恩回报本无错，惠我有私利用人。二
店主道：“秀书生你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
秀忠道：“店家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云锦山庄是一个什么场所？梁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又在做些什么？”
店主道：“她做什么我无权过问，也不想过问；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恩人。”
秀忠道：“是吗？其实她才是送你上断头台的人。他是一个东洋人，混进中国川中来卧底的日本特工。你说给日本人送信是不是通敌卖国，论国法你已犯了人头搬家之罪。”店主摇了摇头，根本不信。
秀忠把暗探证丢桌上说道：“你看看我是干什么的？”店主没伸手去拿，只瞟眼看了一下，见上面有探长字样，才意识到后果严重。
店主说道：“梁夫人以山寨的声誉，在外人看来霸气十足。其实她是一位慈祥女主人，也是一位贤妻良母。在八年前我和妻子在街头卖艺，由因未曾拜码头，得罪了地方霸主方佰魁，多亏梁夫说情。夫人又伸出援手资助我在三岔路开了一个旅店，一年要赚一百多个大洋的结存，此该出于夫人之恩，怎突然说她是特务，我还真受不了。”
杨秀忠道：“这样吧！我不为难你，成全你信义两全。只不过要推迟一天一夜你才到山庄报信，至于你想怎样报信，可以随心所欲照说不误。完成了你的使命之后，带着你的妻小离开此地，不然谁也保不了你的安全。
店主想：我万通这样做是唯一的善结，也对得起梁夫人的知愚知恩，又不背上跟着洋人造反的罪名，借机回故乡买良田熟土自耕守业。
杨探长胸中早有算计，和董彪一起到当地警察局去借兵。弟兄两个来到警察局门前，大门外檐廊上站着两个年轻警员，不用说了他们是当值的门卫。他们见是两位陌生人，便上前拱手问道：“二位有何公干？”
秀忠道：“我有公事会你们卢局长。”随手摸出暗探证递给门卫。
门卫查验，官印有中华民国警局字样。的确是国民政府发放。门卫验过还给杨秀忠说道：“二位随我来。”门卫引路，三个人走了三拐三巷才到警察局办公室。卢局长正审阅集案，知道有人到来但没有回头。
门卫轻声说道：“卢局，杨探长会你。”门卫说了便自回岗卫。
卢局冷冷的问道：“二位什么事，请讲？”
二，探长借兵
秀忠道：“我是来向局座借兵的。”
卢局一惊，方才抬头看来客。本来一个小小的探长根手握上千人指挥特权的局座相比，又算什么？这点傲慢官威是正常的。听说要借兵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个探长道底是什么来路，抬头一看，只见来客英俊消洒，相貌堂堂，明白了。忙站起来走出工作台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传说中的川南秀书生，五县联防处的杨屠夫，杨副官。
杨秀忠才不计较卢局长的朝讽玩笑，回道：“本探正是杨屠夫杨秀忠。”
卢局道：“难得传说中的川南秀书生见上一面，真是幸会，请坐。“
秀忠把暗探证，调用手令一起给卢局长。卢局接过看详细看那手令，字迹应该是美国进口高级电器打印，令文：
调用手令重庆警察局委托暗探探长杨秀忠，限期贞一要案，案情牵动繁重，有关民族荣辱。由因探察秘密，用人不便。如若到任何地方办公务向当地警察局调用警员，地方警察局不得以任何理由推委，如若违令要担负一切后果。民国三十一年，月，日印章
卢局长看过后问道：“杨探长虽要几个人？”把手令还给探长。.
杨探长道：“一个大队足也。”
卢局长惊呆了，这那里是办案，分明是调兵打仗。公务是有关原则性，不便深问，说道：“三个警察大队，只有高正严大队住在这里，就调这个大队执行公务。”
探长道：“就这样吧！”
卢局长道：“我给你引路，”
探长道：“局长请留步，我自去领人就是。”
高大队长在做什么？这些警员们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警场变成了赌场。高大队长被弟兄们硬要发点香烟钱；高大队长也想赚烟钱，大家只有在点点上取。高大队长在清闲的时后就没了规矩，嘴里刁着香烟，藤椅则面靠着公桌，人斜靠在藤椅上，手里拿着大贰纸牌，穿着皮鞋脚架起伸到公桌上。杨探长直接走了进去，高大队长看见，说道：“两个甚么人，竟敢乱闯警察大队。”
探长道：“我们没闯警察大队，我们是来赌场赌两把。”高正严觉得对方在讥讽自己，意思这里不是警察大队，是开的赌场。一股无明之火往上冲，正要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一个人影在脑子里晃了一下，那是往日卢局长在骂：“高正严你那火爆脾气不改，早晚要闯祸，人头搬家还不知道是这么回事。”高大队长想，这两个人量他也不是大人物。不过我真的该把脾气改一改，学一学卢局长那种文雅风度。高大队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问道：“二位想必有什么公干？”
秀忠道：“正是！本探长正是来贵处借兵。”
高正严道：“有什么凭证？”
杨探长道：“有！”摸出三份证件，一份一份的解释道：“一份是我的职业证；一份是警员调用手令；一份是卢局手令。”
高正严看了一遍，心里暗吃一惊，我的妈呀！要不是想起卢局长一句话，他妈的今天真闯祸了。这个杨探长还真来头不小，便问道：“杨探长要调用多少警员？”
杨探长答道：“包括高大队长在内，三个中队一人不少。”
高大队长问道：“几时出发？”
杨探长说道：“二十几里山路，三百多号人，行动目标大。为了行动秘密，在太阳下山之前半个时辰出发。”
行了十多里路天色已黑，高大队长见行军路线不对，这是去云锦山庄的必經之路。心想，千万该不是去惹云锦山庄吧？我这三百多个鸡蛋可經不起梁家寨这块石头碰撞，便问道：“杨探长，这条路好像是去云锦山庄的必經之路吧？”
杨探长道：“高大队长说对了，我们正是去围剿云锦山庄里的东洋人。”高大队长听得清切，差点儿魂都吓没了。最可怕的事偏找上门来，这个不知死活的杨探长，就是一头蠢猪。这那里是去执行公务，是瘦母狗钻毛厕找屎（死）。我高正严还没活够，不想陪你两个秀士走黄泉路。满脸冉须皱了几下，两个画眉眼眼珠转来转去，便有主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哎呀，胸口痛死我了。
高队长病得不轻，杨秀忠关切问道：“高队长是怎么了？”
高正严道：“杨探长，你看我真对不起。陈年旧疾复发，胸痛病又犯了。”
探长道：“我给按排四个人送你回城赶快治疗。”
高队长说道：“副队快传三位中队长前来我有话说。”
警队停此前进，原地打坐。三个中队长听说大队长病了，相传训话。他们得做一个顺水人情向队长问候。高大队长道：“我本来给弟兄们一起冲锋陷阵，奈何旧病复发，不能和兄弟们拼肩战斗，我急着回城就诊，你们三个中队一切听从杨探长指挥，有了功绩我一定给你上报。探长是代表重庆警局执行今晚任务，有权处理人员，我希望弟兄们别给我丢脸。”探长排了四位警员，就在山间砍几根毛竹，绑成一副担架。四个人抬着担架，高队长用手捂着胸口，提担架的警员墩下将就，高队长躺到担架里。
临走时探长在大队长耳边轻轻说道：“大队长的兵书读得不少，金蝉脱壳用得巧妙。”
又大声说道：“大队长好好休息，等待我们班师凯旋。”
高大队长呻呤不止，说道：“祝探长旗开得胜。命长归来。”正是：高队长半路装病怕短命，杨贞探自然胆大嫌命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