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仁前脚离开汝城,“八柄骨”后脚又带了一个人见朔王爷。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吴真。
吴真见了朔王爷,在那恭恭敬敬作了一拜。朔王爷只说:“我从桂境深山里请你出来,不为别的,最近湘鄂交界之处出了一个独角铜甲的怪人,杀人无数,身负异力,我要你想办法收服此人为我所用。”
吴真一听,神色微懔,轻声说:“此物是人是兽暂且还不清楚,光是凭凡人之力怕是拿不下它!”
朔王爷听了眉头一皱,道:“如果是平常人等我也不需要你出手相助,我就是要以你匠力能活抓此物,用什么办法我不论,你要人我给人,要钱我给钱,你把这事办妥就可!我让‘八柄骨’专门助你,这事不得耽搁,要速行速决!”
吴真听了,不敢再多言语,点头称是。
此后,“八柄骨”直接带着吴真去了城外山中一处地下兵器工厂,里面藏着几百个工匠,来回穿梭忙忙碌碌,在深山隐蔽之处竟然是造着枪炮。吴真当时见了着实一惊,他惊的是这朔王爷实力如此之大,竟然可以私设兵工厂。那冶炉,那锻台,那轧机,竟然不落鄂境汉阳兵工厂。
“八柄骨”带着吴真四下里认真的看了一圈,说:“你要什么就给你提供什么,你倒是如何打算?”因是“八柄骨”心里也明白,要想活捉那怪物,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反正这命肯定是要搭上很多条。
吴真也不敢妄言,只说,“恐怕我们先要去寻出那物的踪迹,才能作些细致的打算!”
“八柄骨”听了微点头,说:“那我们这两天就准备人手,然后去探它踪迹!”
“我先出些样图,让他们照图给打一批大型捕兽器跟铁弩出来,不管到时候用得上用不上,暂且备着。”吴真又说。
“八柄骨”就又点头应了。
三日后,“八柄骨”跟吴真带了一路人出现在湘鄂交界的一个叫乌坪的村子里。这个村子前傍山,后拥水,本算是一处风水之地,但现在已经成了一条死村。“独角铜豸”于前一日,窜进村子,屠了全村老小,鸡犬牲畜一个活口没留,户院角落里留的到处都是血迹。
吴真挨家挨户看了一遍,那户门之上多是留了一道道血印,但铜扣铜搭的都不见了踪影,而铁扣铁搭却又都还在。
“这怪物噬铜!”吴真说出一句。
“八柄骨”也是看出端倪来了,闻言,眉头也是深深一皱。虽说这世间奇人怪事“八柄骨”也算是有见识,吃土的,吞石的,都有过耳闻,但这噬铜的倒还是头一遭遇着,这怪物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胃,才能把这生铜给化去。
“那你要如何对付这怪物?”“八柄骨”禁不住问。
吴真略一沉思,说:“看这怪物杀人伎俩,必是可上天入地之物,怕是我们用任何捕兽杀人的工具都降它不住!它又能噬铜,说明它胃力极强,正确的应该说它的胃酸强大到你无法想像。”
“那就没什么办法治住它了?”“八柄骨”虽说深谙阴阳五行之术,但在对付“独角铜豸”这个方面,还真是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它能噬铜,但不一定能吞金,我们就想办法让他吞金,吞到它腹胀难行!”吴真淡淡的说。
“八柄骨”细一想,不禁暗暗佩服吴真的匠术能力,也难怪,朔王爷要把他林大山匪窝里给请出来,看来是没看错人。
吴真看“八柄骨”只是盯着自己,并没应话,就又说道:“令人打一批铜锣出来,只要你能找到那怪物的大概藏身位置,围而震锣,它听了那铜锣之音就必定会出现夺铜而噬。我们再打一批金盾,上面刷上铜水,让它误以为也是铜物,它必也抢而食之,按我估算,它虽能噬铜,但不一定能在胃里化金,如果它化不了金,只要它吞下足够多的金,沉胃坠身,那我们要捉它就易如反掌!”
“八柄骨”听了,更是大加佩服,说“觅踪之术本是我拿手的,这就按你说的,我们立办此事。”
两人再细一商议,便分手行事。
吴真带人,连夜赶制了一批小铜锣,又从朔王爷那边请了大批黄金,制出一批金盾,造出来后,又在金盾上刷了厚厚一层铜水。也算是花了血本了,光这黄金,足足就用了十万余两。还好这朔王爷也是身家丰厚,独独不缺这金物,要是放着别人,怕是这主意早就被一口给否定了。
而“八柄骨”则展了觅踪术,先上而追源,后下而溯迹,寻味觅影,探土龟草,一路查到三十里外的一座荒山。这座荒山,枯不见木,旷不覆草,说是穷山一点也不为过,因是连一只蚂蚁都不愿意在此山石上撒下一泡尿去。
“八柄骨”伸手捏了一撮岩土放嘴里这么一嚼,眉头一扬,心中已经断定那怪物此刻就藏身在这荒山之中。“八柄骨”立刻命人去向吴真通告,不到两个时辰,吴真就带了一百多号人手持金盾铜锣赶到山前来。
众人一聚齐,立刻按吴真授意,两人一组,五十步一隔,沿着山路就把这座荒山给围了起来。一围好,一起鸣锣作响,都叮叮咣咣的敲打起手中的铜锣来。这一路人绕着山边敲边转,口中又作驱赶这声,吆吆喝喝,倒似作了个围猎的阵仗来。吴真又让人架了十几架巨型铁弩,弩上置的也是刷了铜水的丈长金箭。巨型铁弩下面设有弩车,便于移动,另外又配了带有手臂粗铁链的弩锁,就等着“独角铜豸”现身吞金之后,好锁拿于它。
如此敲打了半个时辰左右,那荒山之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嘶吼,然后就见一道铜影闪是般的从山顶之上冲了下来。这冲下来果然就是那“独角铜豸”。只见他在岩石之上狂奔而来,掠行如风,一冲至山路上,浑身铜甲片振如鳞,复开复合,逮了面前一人,手上竖鬣成刃,劈头挥去。那人赶忙举盾作挡,只听一声金属撞鸣,那金盾竟是硬生生被“独角铜豸”的鬣刃给劈成了两半。“独角铜豸”劈了金盾,杀势不减,另一只手也挥拳劈了过去。只见再一道铜影掠起,对手之手却是再也躲避不过,只见他突然手下一松,那握着的半边金盾突然就掉在了地上,再细一看,他那脑袋却是突然分成了几瓣,立死当场。同组的另外一个人一见,吓得一扔手中金盾跟铜锣,转身撒腿就逃。但“独角铜豸”更快,只见它身形一晃,已至那人身后,手起刀落,立刻又把此人上下劈成了几瓣。
等杀了面前两人,“独角铜豸”这才回过身去,捡起那地上的金盾铜锣一撕一揉,直直塞进嘴里囫囵吞下肚子里去。
而其余围山的人此时听到这边的动静,按吴真的命令,不逃反围,都举着金盾压了上来。“独角铜豸”也是杀人大起,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腾挪闪跃之间,杀人如割草芥,轻松得不费半丝力气。如此片刻的功夫,先前扑上来的十几号人,竟然被它给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拾了去。而后面的人就学乖了,扑还是要扑上来,因是吴真交代了,必须把金盾都给送到这怪物面前,但早就没有心思跟这怪物拼上力气了,跑到“独角铜豸”身前远远的,就拎起金盾死命甩砸过去,一看金盾差不离落到“独角铜豸”附近了,就赶紧撒腿作逃。一人有样众人学,立刻就把金盾在“独角铜豸”身边四周扔成了一堆,然后作了乌兽,四下逃散。
“铜角铜豸”前后左右又追杀了十几人,也就没有追着一杀到底,只回了身子,还真就把那金盾跟铜锣当成饭食一样不停的往肚子里吞。它这一边吞,那身上就不停又有铜汁从毛孔里渗了出来,一渗出来,就又覆成铜甲,而那铜甲则显得更加光亮。
“独角铜豸”一口气吃了十几面金盾,那脸色突然就慢慢显出痛苦的神色来,但他又不信邪,还在那吞食金盾,再吞下几面金盾之后,他终于就受不住了,捂个腹部慢慢就蹲了下去,蹲下去不久,就更受不住,又捂着个腹部在那地上打地滚来,嘴里发出撕磨难听的怪声来。这一出,还真似那孙猴子偷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纵使你有天大的能耐,也脱不出那肚子里的难为。
也难怪这后人在男女之事上都学了这么一歪招:只要搞大你肚子,就等是搞定你的人。
千百年的造化,往往就是千百年的造孽!
生不逢道,便是歪路。
这时候吴真和“八柄骨”带人推着那弩车行了过来。“独角铜豸”滚在地上一看,要起身跃起,却是又受不住那腹中的疼痛,竟然跃身不得。吴真一摆手,众弩手立刻远远射出弩锁,死死锁住“独角铜豸”。“独角铜豸”开始还垂死挣扎劈断了几把弩锁,但那腹中的巨痛终是抵消了它手上的力道,到最后,也只能又被加锁了几道弩锁,这才动弹不得。
“八柄骨”手下众下趁机上前,拿巨链上下捆死了“独角铜豸”。吴真这才走到“独角铜豸”面前,这个时候“独角铜豸”一身铜甲倒是自行化了去,露出赤身裸体的人形来。吴真凑到那“独角铜豸”的额前独角一看,觉出些古怪来了。吴真从腿间拨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冲着那独角就划了一刀。那独角外面包的是一层衍皮,一划开,也不见有血流出来,但里面就露出一根金石来,那金石也不似这凡间之物,虽然不粗,但可见那金石之内金流乱窜。吴真大惊,拿着手中的匕首往那金石上一磕,只听一声脆响,这削铁如泥的刀口立刻就缺了一块。同时吴直觉得手上匕首一阵发烫,不自觉的就把那匕首给扔了出去。“独角铜豸”冲着吴真猛一张口,意要把他生吞一般,还好被人给死死治住。
“八柄骨”一看吴真神色不对,便上前道问。
吴真说:“传说两千年前大秦时期,在滇境生出一个独角怪婴,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此人已经活有两千年了!”吴真说完一指“独角铜豸”。
“八柄骨”一听,也是一惊,道:“我也是听过这个传闻。据师道孤传,说是那独角怪婴出生之时,天星流异,难不成那传闻说的就是它!”说完,也是认真看了“独角铜豸”几眼。
吴真点点头,说:“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