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敬茶楼”里,那个朔王爷听了爆炸之声不为所动。只淡然的端起眼前的玉茶杯轻饮了一口。汤炳生倒是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坐着,虽说神情恭敬,但也算是气定神闲。
朔王爷轻瞄了汤炳生一眼,却是在那开口道:“炳生,看似你家小女倒是对那秦玉仁怀有几分情意,倒不如我们暂且也不听这曲子,说说那秦玉仁如何?”汤炳生听了,那坐着的身形微微一动,赶紧回:“我那孽女因是受过那秦玉仁的还容恩惠,少不知事,加上我从小宠惯了她,所以所作的都是些无理无脑之事,还请王爷切莫放在心上,此后炳生一定严加管教!”
朔王爷听了,一摆手,说:“你倒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对如絮那丫头的心思没有半点责怪,女大不由爹,少女心性,她能找一个合心合意的人当然是好事。你这做爹的也好放下那后半辈子的心思,托手付人嘛!这秦玉仁也算是好是坏暂且不论,但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同样惊为天人。这湘界,出了一个方应天,算是一方暗主了,后又出现一个秦玉仁,算是个混主吧,我让人过来给咱们说道说道这两个人,你看如?,至于你收不收人家做你乘龙快婿,那是你的事,只不过多我一怀或是少我一怀喜酒的事!”朔王爷说完,也不等汤炳生应,一招来,叫来一直在一旁候着的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来。
此人叫“八柄骨”,下巴上一道稀须,前额顶堂,一看就是生有眼力之人。“八柄骨”一到桌前,一躬身子。朔王爷就说:“‘八柄骨’,你识人面相,占卜断知是为拿手,你倒是跟我们说说方应天跟秦玉仁这两号人物。”
“八柄骨”应了声是,说道,“方应天,领尸作军,征土四方,本一看,应该算是个枭雄之才。但他最近倒是流出这么一句话来,‘不以半身破残虏,要以躬道续春秋’,此意倒是明显,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如此作为的话,必怒凡道,所以倒应该是明白了,天下最后还是凡为之治。但话是这么说,但这个人身沉魔道,最终还是要以魔作举的。只不过他现在是这样……”“八柄骨”上下翻手为常,胸前平合,掌上生力,一掌下压,一掌上托,做完拿眼神看朔王爷跟汤炳生。
朔王爷眉头一动,问:“其意为何?”
“八柄骨”这才道:“方应天现如今想做的是,上下合道,生阴阳平衡之力!此力为杀!”
“那秦玉仁呢?”朔王爷听了,听听头,又问。
“八柄骨”慢悠悠的说:“秦玉仁这个人,杀鸡不取卵,正邪两疯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多是任意而为,任性而为,任心而为!”
“那又如何?”朔王爷眉头又是一动,再问。
只见“八柄骨”双手曲指相扣,交握了两个半掌,平腕竖掌于胸前,左右使力,各自平拉。
朔王爷就又在那问:“此意又是为何?”
“秦玉仁一直在做的都是,借拉扯之力,得天崩地裂之势!此势为谋。”“八柄骨”又自在那解释。
“谁之更胜一畴?”朔王爷在那略一思索,复又问。
“他们这两个应该谈不得胜负的!”“八柄骨”又道,“阴阳之间夺天下,故为者往往不胜其力;天地之隙偷生机,无为者常常得天独厚。而方应天如此想阴阳合道,恰恰是有横无纵!”“八柄骨”又做一遍胸前合掌的手势,再道,“如此作为,应该是一意横行,最终怕是无果。而秦玉仁如此这般,却是纵横相错。”“八柄骨”又反掌相扣,还道,“但此人无意天下,如果按以天下论成败的话,怕也是最终无实!”
朔王爷听了,微点头,说:“按你之意,那秦玉仁是杀,还是留?”
“当然是留,不但留他,最好还能保他,因是此人可以显天机,我们故可以应天而为!”“八柄骨”道。
“留子作棋?”
“对!”
朔王爷听了,摆摆手,“八柄骨”立刻躬身退了回去。而汤炳生此时听了,却心里暗生寒意,因是他已经明白,这台上那一出戏没唱,这台下的一出戏已经鸣鼓生音了,而那弦外的意,他是哪能不明白。
这朔王爷,现如今还留着那亡朝的辫子,就说明他那复清之心不死。而这满城的军政两要,他都不请于身边,独独请了自己,肯定就是故而为之。这一请,不是请的情意,更不是请的地位,而是请的鸿门之途,但之所以无酒以茶,那就说明不是杀人,而是诛心。自己小女汤如絮生怀异术,最近又跟正道一路妩安他们走得过近,这朔王爷肯定心生忧患,他这是借秦玉仁之话头,敲山震虎,那话里满是随时可以杀鸡儆猴之意。
那朔王爷一看汤炳生在那低头沉思,便笑笑道:“那年青人胡乱生是非不怕,只要不影响我们这听曲就好!”
汤炳生一听,赶紧点头称是。
而秦玉仁当然不知道,自己这次能安安稳稳出这汝城,其中竟然是有这朔王爷暗中的吩咐。
薛壮击退了驮碑怪人不久,道前却是赶过来姚语一行三人。因是姚语他们这一道一路追着秦玉仁也是往汝城这边走。隔着十多里路,他们看到这边烟尘翻滚,凤英第一感觉就知道应该那是驮碑怪人作的怪。慌忙催促姚语他们就奔足前来,怕是秦玉仁又要吃上大亏。
晓晓一看到亲娘,立刻大叫着扑了过去。凤英一把搂住晓晓在怀里,眼睛里却是先深情的看了一眼秦玉仁。这母女两一合身,除了妩灵儿,另外三个小女子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了。一是看到凤英长得也是天姿国色的模样,一是看到了凤英那一眼生死相许的眼神。都说这醋海生波之后,必是翻江倒海。
妩安跟姚语倒都还是稳得住,汤如絮就不行了,一下子想起来要跟秦玉仁算这瞒妻生子的账,而且现在正是时候。只见她突然就一把上前揪住了秦玉仁。秦玉仁还正在那心生宽慰这两母女终是相聚呢,一把就被汤如絮给抓了个结实。汤如絮才不管其他众人如何看待于她,拉着秦玉仁就走到那匹马的身边,一伸手,从马背上解下一根绳子来。
秦玉仁被汤如絮给揪得两眼冒火,因是他也搞不太明白为何汤如絮一下子生这么大的气。秦玉仁就在那冲着汤如絮叫唤:“你得了疯魔症还是怎的,好好揪着我干嘛!”
“干嘛?算账!”汤如絮也不多话,本来还是揪着秦玉仁的,听秦玉仁这么一穷叫唤,立刻一反胳膊,直接夹住了秦玉仁的脑袋,秦玉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夹在汤如絮的胸前,气都喘不过来了,哪还顾得想去体会汤如絮那胸前的春色。秦玉仁透不过气,更说不出话来,只是在那拼命的缩着个脑袋想着,自己这不是被人掐脖子,就是被人夹脑袋的,以后要想好好活命,至少得好好练练那憋气的功夫了。
汤如絮一夹了秦玉仁的脑袋,手中拎了那道绳子,飞身就向路前的一片树林里窜去。那速度极快,在众人还没怎么反应得过来的时候,汤如絮已经夹着秦玉仁消失在树影之中。
其他众人一看,这该不会要闹出人命来吧,一愣神之后,赶紧都拨腿追了过去。众人一进身树木,哪里还看得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就又赶忙四下分散去找。往着那树木深处,找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都隐隐听到秦玉仁杀猪般的叫声,就又赶忙都循着声寻了过去。
众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地方一看,禁不住又都想偷笑。因是秦玉仁真的跟着猪一样被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正在那死命的挣扎扭曲,而汤如絮真的就在那秦玉仁的身下,摆了些树木枯枝,摆出了一道活烤乳猪的架势。
汤如絮还在那自个的问:“秦玉仁,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秦玉仁一看众人都聚在那里,跟看戏一样看着自己,直觉得自己的老脸被丢尽了,就吊在树上大吼:“你个妖精,说什么说,你有胆把我放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一朵花儿向日跪!让你不是瓜子脸还在那装向日葵。”汤如絮本来就是一张漂亮的圆脸蛋,一听秦玉仁这么在众人拿话羞辱她,更气,一招手,一道火焰扑在那干柴堆上,那上在立刻升起烈火来。
秦玉仁一看,立刻吓得哇叫,心里怕了,嘴里却在那叫唤:“你这个妖精,你还玩真的!你还真是个向日葵,向着太阳就玩火你!”
凤英一看,急了,赶紧上前一脚踢开那烧着的木柴树枝,怕是真把秦玉仁给烤熟。但她也是个心思敏慧的女人,一眼就看出汤如絮那小心思了。那汤如絮还没来得及生气怪她踢了自己生的火,凤英就在那一脸笑意的拉了汤如絮说:“姑娘姑娘,什么事跟姐我说,只要他秦玉仁欠着你的,我让她都还你应你!”
汤如絮也不客气,居然在那直说:“他秦玉仁有了你这个老婆跟女儿,还在那应我说要娶我,你们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说这样的骗子,该不该当猪给烤了!”
凤英一听,立刻笑了,因是这跟自己想像的还真差不多。凤英这边笑了,一边的妩安跟姚语算是不想笑了。妩安还好一些,本就知道汤如絮跟秦玉仁的过去事,也知道汤如絮喜欢秦玉仁。但姚语就不同了,她没成想秦玉仁还有这么多花花事,那脸色一沉,心里立刻生了五味。
“我替秦玉仁应你,答应娶你就是了!”凤英却在那张口就说,一脸的优容大度。
得像凤英如此一女人,本是男人多么一夫复何求的好事。但秦玉仁却不敢这么想,温柔乡他愿意要,可是这霸王寨他可不想呆,而那汤如絮绝对就是山上的一女霸王。那戏里不是道了么,能插花翎才唱戏,插不了花翎就别打鼓。因是最最后只能打自己心里的那面没底的鼓,这一出戏唱出来,那自己作的可就都是苦命吞着黄莲的角色。
秦玉仁刚要反口拒绝被凤英胡乱应承,那边晓晓却又嫩声嫩声的开了声:“娘,这边还有三个漂亮姐姐呢,是不是要让爹一起都娶了啊?”
凤英一听一愣,再一看那三个人的脸色,突然心里就没底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是那三个人的脸色里藏着的,虽然是些欲掩难掩的尴尬,但那眼神里透出的,却都有那么一**掩难掩的情意。
这几个人,就立刻都在那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去作反应。
这时候却听到那歪脖子树下扑通一声响,众人回头一看,却是秦玉仁不知道时候偷偷拨出鞋底暗藏的一条薄刀片割断了吊着自己的绳子。
秦玉仁一掉在地上,也不管自己被摔了个狗啃屎,立刻爬起身子来就逃,边逃还在那叫吼:“你姐的,你们这是开群英会啊,把我不凡人当猪肉卖还是怎么的!”那话里说得硬气,那腿脚跑得更硬气,恨不得能一身乘风脚踩祥云而去。
汤如絮一看秦玉仁要跑,才不放过他,一提身子,只见她全身浴火而起,一摆双手,那身后却燃起两条火焰金翅,直直就冲秦玉仁飞了过去,这一飞,那腿脚处,却是又划出一道火焰凤尾来。
姚语跟史常亘看了皆都一惊,口中竟然同时不自觉的道一句:“赤炼脉!”
汤如絮一逼近秦玉仁身侧,一掌轻推过去,一团火焰立刻冲着秦玉仁砸了过去。秦玉仁本就知道汤如絮驭火追了过来,正在那侧回头看,一看一团火影扑了过来,赶紧向另一侧歪头倒身。这正中了汤如絮的计。秦玉仁这团火掌是避了过去,可是另一侧的树干却绕不过去了,只听砰的一声响。秦玉仁刚转回的脑袋跟身子一下子撞在那树干上,人立刻仰面倒去。
秦玉仁晕晕乎乎的爬起来,一摸被撞扁的鼻子,立刻一手的血。而汤如絮消了一身的火焰,就那么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这次秦玉仁也不愿意再跑了,只是一步一步的向树木外走去,那脚步沉重的,就跟拴了几百斤的枷锁一样。秦玉仁这时候知道什么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因为这都是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孽,汤如絮的一身异术本就是他给的,现在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只能自己吞了,哪还有什么力气再去说道什么。
秦玉仁走回路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心里在那狂喊:“仇人们啊,赶紧过来找我报仇还债吧,要不我得你们这一身的债都给带地下去了!”那眼睛也是四处的瞄,想着那汝城里要追杀自己的人也赶紧追出来吧,他秦玉仁绝对也不会再跑一步的,死个痛快可比活得憋屈好多了。但左瞄右瞄,哪里有半个鬼影子追出来。
秦玉仁还不死心,又拿出那只“青灵碧玉簪”来在手中死劲的搓,心里在那呼唤,沐影大姐你也快点来吧,你不是想让我不得好死么,你不来我才感觉自己是不得好死。搓着不行,秦玉仁又拿着那簪子往地上猛戳,边戳边在那乞求,地下的枯尸大哥们,你们要是在地上藏着就赶紧冒个头出来吧,你再不出来,我可就得下去找你们去赌牌九去了。
而一众人,就在那看着秦玉仁在那神神叨叨痴痴颠颠的,心为是他得了失心疯。
秦玉仁把能拜祭的都拜祭了一遍,能召唤的也都给召唤一道,最后还是没给自己找出什么好活路来,
关键秦玉仁这个时候还想着,如果不摆脱这要命的妖精们,自己入夜又要如何去跟那杜月环去庙里私会。
这真是,放着园里花不采,偏想墙外偷杏枝!
而这男人的贱就在于,身在花丛不闻香,还念野外蜂下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