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定是我苏晚舟最幸福的日子,马上就可以和庭轩哥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苏晚舟笑靥如花,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丫鬟们捯饬她的头饰。
“小姐真漂亮呀!”流星娴熟的摆弄着苏晚舟柔顺靓丽的黑发,一边发出不由自主的感叹声。
“真的吗?”苏晚舟轻笑一声,仔细的端详着铜镜里倒映出的暗黄色的容颜:小巧玲珑的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一对清秀的柳叶眉,含情脉脉的杏仁眼,高挺的鼻梁带上樱桃小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张脸即使不笑也能够让万千男人神魂颠倒。
“当然是真的啦,小姐生的如此标致。只可惜呀,居然给慕容庭轩那小子给……唉,这一下长安城内又有多少人要哭喽!”流星惋惜的耸了耸肩,用调侃的语气轻松的说道。
“流星!”苏晚舟站起身,佯装,白皙的小脸上却晕起了淡淡的红霞。“流星,你说,庭轩哥哥怎么还没来呀!”苏晚舟焦躁的在房间里踱步,大红色的喜服上镀着金黄色的花纹,上面是一朵朵盛开着的花,及地长衣随意的拖在地上。美的只应天上有,人间得几回见。几只金黄色的发簪嵌在乌黑的头发上,犹显贵气。粉红色的钗子又显得小家碧玉,颇有邻家妹妹之范。纯白色的步摇虽与这大喜之日不甚般配,但是因为这是庭轩哥哥送她的“定情信物”,所以,苏晚舟还是决定戴着,表示她忠贞的爱情。步摇上面纂刻的是一朵很美丽很圣洁的花朵。据说是昙花。
“时辰该到了吧!”流星奸笑着,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好流星,我们出去看看吧!就一下,就一下。”苏晚舟撒娇似的摇着流星的手臂,可怜巴巴的哀求道。“这……好吧,小姐,我们走吧!”流星应允了,才刚说完,就被苏晚舟强行拽走了。才刚刚打开门,就看见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站在大门前。长发飘飘,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如既往地冷漠,皮肤极白,好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最显眼的是素白的长袍,在风中摇曳,左手执一把青白色的长剑,剑锋直指地面,刚毅的形象就像眼神中的决绝一般无二。“庭轩,你……”苏晚舟红唇一张,眉头微皱,不解之情跃然脸上。慕容庭轩一步步坚定地走着,跟现在他身后的不是十里红妆,也不是八抬大轿,而是一个个身着军戎的士兵。还没等苏晚舟叫出声,这群士兵就像强盗一般,贪婪的钻进苏府,一时间,惨叫声,东西破碎声不绝于耳。“苏晚舟,我来处置。”清冷如常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三分疏离,五分嘲讽。
“庭轩哥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慕容庭轩步步逼近,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苏晚舟的全部。
“接我的新娘啊!”邪魅的声音像恶魔一样,但继而又换上了往日的不带一丝情感的清冷语气:“通敌叛国,满门抄斩!”
“怎么可能,庭轩哥哥,肯定是有人诬陷我们苏府的,庭轩,你帮我们求求情……”苏晚舟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两只手抓住了慕容庭轩的袖口,不停地摇晃。
“诬陷?若真有人诬陷的话就是我罢!”慕容庭轩厌恶的甩开手,苏晚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慕容庭轩不耐的扶了扶袖口,挑起手中的剑,剑锋直指苏晚舟的喉咙。
苏晚舟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样,癫狂的大笑,,盈盈泪珠滚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河上,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惨叫声,痛苦声,怒吼声……是配乐。苏晚舟悲凉的笑着,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曾经,你跟我说过:深爱是当你心爱的人拿刀杀你的时候,你还担心血溅在他白色的衣袍上没人帮他清洗……呵,看来,我也没有相信爱那个中那么爱你。”天空中的鹅毛小雨如泣如诉,这座曾经如此辉煌的府邸顷刻之间变成了恶魔的屠宰场。曾经鲜活欢快的声音此刻已被死者的怨灵的呜咽所替换。
慕容庭轩拿剑的手不可抑制的轻微的抖了抖,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仿佛旁边的人都走光了,整个天地间都只有他们两个人。苏晚舟一袭红衣矗立在血河之中。血,泪,雨浸透了苏晚舟的木履。钻心的凉充斥了苏晚舟的全部。“慕容庭轩,你还记得吗?晓得时候,我们会坐在那棵树下,你吹着萧,我弹着古筝。我问你‘一辈子有多长?’,你说‘就是你和我的距离’。我哭了‘一辈子怎么这么短呀,只有这么几步’你没有说话。原来一辈子真的只有这么几步。就像现在的我……和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晚舟笑得很妖娆,就像一朵冥地之中的彼岸花。“原来我这么傻,所谓的‘诀别簪’真的是诀别。我还可笑的当做是定情信物。”说完,使劲的从头上拽下那个簪子,两只手一折。“哐当”分成两半的簪子重重的摔下地面,白色的花被鲜血染上,不复纯洁。因为太过用力,簪子锋利的一头划过苏晚舟的芊芊玉指,大滴大滴鲜红的血“滴答滴答”滚落在大红色的喜袍上,弥漫着一种绝望的美丽。
“皇命难违”慕容庭轩动了动嘴唇,最后只说了这四个字。
“你又何必对一个将死之人解释呢,我们英明神武的大将军!”苏晚舟很平静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一点情感的波动。“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最后为你弹一首曲子。”
苏晚舟从房间里抱出一个古筝,搬了个椅子坐下。优雅的姿态和从前一般无二。
潺潺的流水声从苏晚舟的指下传出,开始极缓,就像在描绘一个诗情画意,鸟雀纷飞,所有人都是开心,快乐的桃花源。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时也会乘一叶扁舟,四处云游,看湛蓝的天空上变幻莫测的白云,猜测着山那边的海。
突然间,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杂乱的声音就像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就像野兽的怒吼,就像天地的控诉!
蓦然间,琴声又缓了下来,语调不复开始的轻快优美。而是如泣如诉,让人听得冷汗直冒,瘆的慌。
最后,就像是复仇女神回归一半,速度既快又狂,让人心跳加速,几根不算长的琴弦仿佛进行了一场无形的杀戮。终于,弦段,整个古筝都跌下桌来。而苏晚舟的手指,早就破的不成样了。
“庭轩,三年前的那天,你教我写字,是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借口要如厕,偷偷溜了出去,回来以后我说我藏了个秘密在树上,要你去摘,你不肯,今天,我就告诉你。三年前的秘密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活在初见里。三年后我的秘密是:若有来生,哪怕为牛为马,也要与你形同陌路。我恨你!!!!”苏晚舟用带着哭腔的沙哑的声音吼着,最后,以一开始的姿势倒在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切都要结束了吧
“哥,你干嘛!”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了灰蒙蒙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