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夺世家弟子的身份,流放青州瀛城。
对于方天行来说,神侯之子的身份他并不在乎,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流放瀛城,因为瀛城之外就是他一直想去的如今瀛族人的聚居地!
方洪的目光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将方天行的血肉一片片地切开,剖析得一干二净,方天行沉默着,内心有些慌乱,他不知道方洪故意将他流放到瀛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急促。
“什么事?”方洪问道。
“侯爷,府门外出事了,一大批民众聚集,说是抗议。”方伯道。
“抗议?为了什么?”方洪道。
“是王安那桩案子。”方伯回道。
方洪沉默,略一沉吟,才道:“方伯,你去告诉门口的守卫,让他们冷静行事,不要跟那些民众起争执,也不要驱赶他们,守住大门便好,我一会就去。”
“好。”方伯应道,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刘公公,随我去一趟吧?”方洪说道。
“奴才明白。”刘公公微微躬身道。
方洪看向方天行,道:“你也过来。”
方洪当先走出书房,方天行与刘公公跟在其后,穿过廊宇与花园,不久便看到了方府那朱红色的大门,此时大门紧闭着,原先站在门外的守卫与先到一步的方伯都站到了里面,嘈杂的人声越过大门与高高的围墙在方天行三人的耳边隐约响起。
在方洪的带领下,三人向着大门而去,而在另一个方向上,方天翼也正疾步赶来,见到这边三人后,方天翼忙是赶上。
“父亲大人,刘公公。”他躬身向着两人恭敬地行礼。
方洪只是点了点头,刘公公则是回礼,方天翼直起身,最后看向了方天行,冷哼了声,用正直的兄长面对惹是生非不争气的弟弟的神情与语气喝道:“看你干的好事!”
方天行没有说话,不想理会他。
方天翼见状脸上怒气一现,但是还未等他发作,方洪便继续向着大门处而去,方天行也是跟上,方天翼的怒气自然也就只能自己咽回去了。
大门处的方伯与守卫见到方洪到来都是躬身行礼,方洪摆了摆手,直接道:“开门。”
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门外民众的怒喊声如潮水一般涌向了众人,方洪当先走出方府。
方府外台阶下的空地站满了抗议的民众,粗略一看也有百多人,他们举着白色的条幅,高喊着要为王安讨个公道,在抗议的人群外,站着一些明显不是普通民众的人士,他们的服饰各异,有的甚至带着武器,他们有的双手抱于胸前,有的倚着墙壁,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俱是面色轻松,谈笑着看着这幅场景,方天行目光扫过他们,大概猜出这些明显是看热闹的人应该就是来参加这次文武大试的修行者。
门外抗议的民众看到方洪等人出来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但情绪却更加激愤起来,尤其是看到方洪身后的方天行后,不少人更是叫骂出声。
“各位,还请安静。”方伯对着人群朗声道。
叫骂声不止。
方伯眉头微皱,沉声道:“各位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污言秽语的吧,难道各位就不想听听神侯大人的看法?”
“我们来这里什么也不想听,就想让方天行接受应有的惩罚!”一名穿着普通布衣的中年汉子喊道。
这名中年汉子身形干瘦,五官突出,皮肤黝黑,站在抗议人群的最前排,而且是中间处,在他出声之后,抗议人群中响起一阵应和声,隐隐以他为首的样子。
方洪看向这名中年汉子,问道:“你是谁?”
中年汉子站在人群之前,挺起胸膛说道:“我叫张大天,是王安最好的朋友,你就是定鼎神侯方洪吧?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我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我绝对会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就是,讨回公道!”不少民众应和着。
方洪淡淡道:“你们回去吧,这件事朝廷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哼!你们还想敷衍?王安和他妻子的尸体被发现已经过了三天了,官府方面连一个说法都没有,你们以为我们还会信你们的这些说辞吗?”张大天道。
话音一落,抗议人群又是一阵如潮水般的应和声。
方洪面色冷漠地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自然是按照周法严惩凶手方天行!”人群中响起这样一道声音。
“对,严惩凶手!”
“不能放过方天行那个畜生!”
站在抗议人群最前方的张大天回身向着身后的众人举起双手,缓缓下压,示意众人先安静一下,等人声渐小,他才开口道:“各位,严惩凶手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但是王安夫妇惨死,连独子都至今下落不明,而凶手却仍在侯府内逍遥,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在周法惩治凶手之前,至少应该让方天行好好祭拜一下王安的在天之灵!”
他从身边一个人手上拿过一个东西来,那赫然是一块牌位,上面写着“好友王安之灵位”,正是王安的灵牌!
张大天双手捧着王安的牌位,面向方天行,神色阴沉似水,义正言辞地喝道:“方天行跪下!”
“方天行,你还不跪下!”
“难道你还不知罪吗?”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在指着方天行怒骂,要他跪下,在一片声讨声中,方天行脸色渐渐铁青,怒火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从开始到现在,无论是方洪还是抗议的民众,都没有提到一个关键点,那就是为什么认为方天行就是凶手?
方洪的理由他知道,是为了尽快解决这桩案子,那么这些口口声声为了王安讨公道的抗议民众呢?他们是凭什么就能够一口认定他就是凶手的?方天行很想问一句。
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因为方天翼在浪潮般的对方天行的声讨声中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下压,口中怒喝着:“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快给人跪下!”
方天行回头怒视着方天翼,双脚如同铁水浇筑一般纹丝不动,毫不弯曲。
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前的方洪回过了头来,看了方天行一眼,嘴唇微动,说出的话语仿佛凝成了一道细线,没有被其他人听到,只进入了方天行的耳中。
“跪下,认罪,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如果你拒绝,我保证会让你永远也去不了瀛城!”
方天行神色骤然一厉,怒火汹涌,但是就在此时,一直按着他双肩逼他下跪的方天翼突然起脚,踢在了他膝盖后的关节处,方天行双脚立时便是一软,跪了下来。
“好好跪着!”方天翼狰狞一笑,说道。
方天行头低着,隐在袖子中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指节都已发白,他在忍耐,在犹豫,在纠结,浑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动着,但最后还是都松弛了下来,所有的力都泄去了,只是如同失去了魂魄的驱壳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也一言不发。
抗议的人群见到方天行跪了下来,激愤的情绪微微平复了些,方洪见状看了一旁的刘公公一眼,刘公公会意,走到众多抗议人群之前,将圣旨取了出来,朗声道:“圣旨到——”
抗议人群都是一愣,然后忙是齐刷刷地跪了下来,方洪也没有再站着,而抗议人群外的那些看热闹的修行者们都是敛去了脸上的轻松神色,有的跟着跪下,更多的则是相互看着同伴,微微后退,站到了更远处,这些基本都是南方十万宗门的弟子。
刘公公展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人皇诏曰,定鼎神侯方洪之子方天行犯下人命大案,罪不可赦,现依据周法剥夺其世家弟子身份,流放青州瀛城以儆效尤,钦此!”
刘公公转身对方天行道:“方天行,接旨吧。”
“方天行接旨。”
方天行跪着,伸手接过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