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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瀛城,瀛族

瀛城除了面积大一些以及多了一堵泥土堆起来的低矮城墙之外,与那座中青两州交界处的偏僻小镇没有任何的区别,街上行人稀少,景象萧条,眼中所见多是些被生活压得既无力也无心反抗的中老年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沉的衰败气息。

方天行三人到了瀛城之后便去了瀛城县衙,向瀛城县令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按照大周律法,被流放的犯人到达流放地后会被第一时间押送往当地的府衙报道,当地的官员会为其安排住处和劳役,并严密监视,方天行当然不会接受劳役和监视,但是他现在也没资格和整个大周朝廷撕破脸皮,因此该报道还是要报道。

瀛城县令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三十岁还不到,本该是雄心勃发的年纪,但消沉的意志却已经清楚地写在了脸上,瀛城就仿佛是一个烂泥沼,无论是再强壮的身体,再坚强的意志都会在其中被慢慢蚕食殆尽。

对于一个年轻有为的学子官员来说,被分配到瀛城任职已经与被流放差不太多了。

瀛城县令只是让方天行简单的出示了一下身份证明便让衙役带着他们前往被安排好的住处了,整个过程显得很是应付了事,带领方天行三人前往住处的衙役也是苦着脸,态度敷衍,把方天行三人带到地方之后,只是随便交代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方天行和萍儿看着那名衙役离去的背影,都是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们原先还一直在苦恼该怎么解决即将面临的劳役和监视问题,但没想到这个问题其实压根就不存在!

在大周,劳役一般就是两种,充军和开垦荒地,但是瀛城周围并没有什么需要戒备的,因此不需要充军,而荒地能开垦的也早就开垦过了,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留不住年轻人,因此也无地可开垦,在瀛城,劳役早已经名存实亡了很多年。

瀛城实在太穷苦,太死气沉沉,这里的官员也好,民众也罢,只恨不得每天吃过早饭天就黑,然后喝酒赌钱上床睡觉,根本不想干其他的事,每天监视流放犯人这样的事就更加不可能了,按照那名衙役临走时的说法,只要方天行不逃跑不惹事就行,其他干什么随意,他们都懒得管,这叫“大家双赢”。

方天行和萍儿都没想到瀛城会是这个样子,倒是土木三郎没有丝毫的惊讶,淡淡道:“瀛城就是这样,民众无心进取,官员也只想抱着铁饭碗混吃等死。”

“不过这样也好,对我们方便多了。”方天行笑道,他来瀛城是有更重要的事的,当然不能被一些劳役困住,更不想时时受人监视。

他们此时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里,周围的土墙摇摇欲坠,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整个坍塌,屋子也很是破旧,屋顶的瓦片已经彻底发黑碎裂,有些地方更是已经破成了洞,屋子外墙的漆也已经多处脱落,斑驳不堪,露出了里面质量低劣的土砖,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

瀛城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无人居住的破房子最多,因为有太多人离开这里不愿回来了。

萍儿看着这将会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住处的屋子,愁眉苦脸,叹道:“这地方要想住还得花一番功夫收拾啊,而且还得准备午饭了。”

方天行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快到正中,确实到了午饭时间。

“那些都不急,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土木三郎突然有些神秘地开口道。

“去哪里?”方天行问。

“已经到了瀛城,难道你就不想去瀛族人的聚居地看一下吗?”土木三郎轻笑道。

瀛族人不在瀛城之中,而是在瀛城之外,在瀛城东门外有两条建筑风格有别于中原地区的街道,这两条街道就是现在仅存的瀛族人的聚居地。

在头顶的太阳刚好到达碧空的中央时,方天行三人来到了这被称作百叶街的瀛族人聚居地,无论是在中州还是青州,只要他们三人进城,身穿瀛族人服饰的土木三郎一般都会成为好奇目光的焦点,而现在,轮到方天行和萍儿感受这种目光了,在百叶街,穿着中原人服饰的方天行和萍儿毫无疑问是最受人瞩目的。

不过百叶街毕竟靠近瀛城,瀛族人虽然不常见到中原人,但毕竟不像中原人见到瀛族人的次数那么少,因此多看了两眼也就不再关注了。

瀛族起源于中古时期,受中原地区影响颇深,虽然形成了自己的文化,服饰、建筑风格与生活习惯都自成一套,但从中还是能或多或少地看到一些中原地区的影子。

方天行和萍儿都是第一次来到瀛族人的地方,对一切都感到好奇,不停地左右看着,路上的行人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同样在看着对方。

土木三郎带着两人向着百叶街的中心走去,百叶街的中心,也就是两条街道的相交处,是一家客栈,在这个瀛族人居住的地方,在典型的瀛族建筑的包围中,这家客栈的建筑风格却是完完全全的中原地区风格,就连一楼大堂中的摆设,柜台掌柜的着装,店小二甩抹布的姿势都跟中原九州的客栈没有任何的区别,方天行和萍儿都是怔怔地看着客栈大门上那金漆已掉的“悦来客栈”四个字。

客栈的名字都是九州最常见的客栈名字!

“这是?”方天行疑惑地看向土木三郎。

土木三郎轻笑着回道:“这是中原的商人来开的客栈,瀛族人虽然聚居在九州之外,但对九州的事物还是很感兴趣的,商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商机。”

土木三郎当先走进客栈,方天行两人只得跟上,萍儿在方天行的身边轻声地抱怨道:“其实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我更想尝尝瀛族人的食物。”

方天行笑着拍了拍萍儿的头,没有说话,吃饭和住店,除了这两样,客栈还能干什么?这个时间点当然不可能住店,那么土木三郎带他们来这里似乎也只能是吃饭了,但是方天行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中原风格的客栈大堂里坐了许多身穿瀛服的瀛族人,土木三郎走进大堂后先是环顾了一下整个大堂,然后微微思索了下,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方天行和萍儿同样坐下,店小二拿着茶壶走了过来,一边给三人倒茶,一边问三人要吃些什么。

土木三郎只是随意地点了几个小菜,这几个菜跟这家客栈的名字一样是九州各地都随处可见的。

萍儿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到百叶街来就只吃这几个哪里都吃得到的菜?”

土木三郎一怔,道:“那吃什么?我们到这来又不是为了吃饭的。”

“不吃饭难道是住店?”萍儿撇嘴道。

“怎么可能跑到这来住店?”土木三郎看傻子一样看着萍儿。

“不为吃饭不住店那来客栈做什么?”萍儿不满土木三郎的眼神,气哼哼地说道。

土木三郎神秘一笑,刚想开口,门口又刚好走进了一名客人。

那是一个身穿普通的褐色瀛服的瀛族老者,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密布,看着已经快有七十岁了,但高大的身躯依然挺拔如枪,目光炯炯有神,行走如风。

他一进来,店小二便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道:“石田门主来了!还是老样子?”

“是。”被店小二称作石田门主的瀛族老者和善地说道,声音和语气比起他强壮的身材来要温和许多。

大堂的角落里,土木三郎看着进来的瀛族老者,眼中涌现出一抹神秘的光彩,对方天行和萍儿轻声道:“我带你们来是想让你们见见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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