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哪里人?”赵轩歪着脑袋颇有兴致地问。
“小生落英郡。”右平喜上眉梢道。
“恕我孤陋寡闻,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名字。”
“距这里很近。每逢暮春落花时节,早开的花纷纷落下,意境十分的柔美,故而名叫落英郡……”他看看身旁走来的英俊少年,与他会心一笑。
“哦。”赵伊人兴趣索然地回答着,拽拽赵轩,对右平笑笑,施礼道:“有时间了再和公子一叙,我们俩还有事要去办,告辞了。”
赵轩却像是慢了八拍,极不情愿地在赵伊人的推动下离开了那里。
走出藏书阁,赵轩哧笑着道:“再聊会儿嘛,我们正谈的欢呢你干嘛急着走,咱俩有啥事要忙?”
“欣儿师姐不是让我们去找她一趟,说有事情找我们嘛,你忘啦?”
“不就是安排打杂的营生嘛,这能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赵轩颇有深意地说。
“哦?”赵伊人抬起眼眸,嘟起了嘴,显出了一副生气的样子。
忽然她转念一想,又转怒为喜:“哦——我明白了,你是觉得自己跟这位公子蛮有缘呀!嗯!”她点点头,觉得十分满意,“怎么,你是遇到了有缘人么?”
“这就尴尬了,人家明明是对你痴心一片,你这样说是不是太冷漠了一点……”
“你看,聊的投缘的可是你们呀。哎,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书呆子!你没看出这个人他看上你了呀!”赵轩哗然。
“什么?”赵伊人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模样,“你是说……他?!他跟你说看上了我?”
“还用说嘛,你看他那模样还用猜?”
“那可不见得啊。你又不了解人家,你知道人家怎么想啊?自恋可是人的本性。”
烈日炎炎,知了忙不迭地叫着,一辆马车飞奔而过,扬起了地上的土,灰尘荡了起来,纷纷落下。
赵伊人忍不住咳嗽几声,皱起了眉头,她抬手遮住烈日向远处望去。
这一条土路一直向前延伸望不到边,不远处影影绰绰闪现出大片灰色的建筑群来。
赵伊人四处寻着,却半天里不见一个人影。真是奇了怪了,堂堂的咏乐书院竟然搬迁到了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吗?竟连卖茶水的都找不到。远处的灰色建筑到底是不是咏乐书院,会不会,认错了路呢?
“铃铃铃……”一阵悠扬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传来。
赵伊人转过身,只见一个老农正拉着一车柴草悠闲地经过此地。
“大爷,打听一下!您知道这附近的咏乐书院在哪里吗?”
“吁——”老农一甩缰绳,停下了马车,上下赞赏地打量着赵伊人,笑呵呵地说:“前面不远处,您经过的第一扇大门就是。”
“喔,谢谢您。”
赵伊人呆呆地望着老者走远,兴奋了起来。看来明显没有找错地方。心向往之的咏乐书院的真容马上要出现了。
一只小黄狗耷拉着舌头兴奋地追着赵伊人跑了老远。
不远处有个草棚,一个老头儿翘着二郎腿正拿着一把竹扇子悠闲地扇着。
“姑娘,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笑呵呵的,站起来招呼道。
赵伊人停了下来,思忖道:“咏乐书院果真名不虚传,连附近卖凉皮的老者说话都这么文邹邹的,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倒像个老夫子。”
桌子上一尘不染的,根本不像是放吃的,倒像是用来摆放宣纸的。
奇怪呀,这路上尘土飞扬的,这桌子上却是如此干净。
赵伊人想了想,擦了把汗坐了下来。
“哇。劲道爽滑、入口即化,这凉皮真是美味!简直是色香味俱全!”赵伊人不禁啧啧称赞道。
“老爷爷,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赵伊人忍不住转过身问老者。
“可不嘛,这个要做好的话需要若干工序,实在是太耗时间了。而它的配料也是缺一不可。不瞒你说,这方圆百里的学子都喜欢专程来我这里吃凉皮。有的都出了学府很多年了,还专程回来尝一尝呢,呵呵呵。”老者兴奋地说道。
“您在这里卖多久了?”
“呵呵,先前我一直在旧书院门口。这不,书院新搬了地方,我也就搬到这里来了。如果要追溯的话,我的手艺是爷爷教的……”
“是吗?”赵伊人不免有些惊讶,看来这老者是祖传的手艺了,难怪如此的美味。
吃了饭,喝了些茶水,向老者打听了一下咏乐书院的具体位置,赵伊人系好包袱又开始寻了起来。
远远地看到不远处一座崭新的府邸,门前的石狮子威武霸气,“咏乐书院”四个气势恢宏的隶书仓劲有力。
厚重的大门静静地大敞着。
“没有通行证,门卫不会突然跳出来阻拦吧?”赵伊人好奇的很,犹犹豫豫地走了进去。
面前是广阔的空地,远远望去,亭台楼阁看起来十分的渺小。
右面传来了锻造之声。只见一大堆工匠正坐在飘荡的灰尘之中忙着,手中持有粗重的铁钉,身后是各种各样的雕像。
赵伊人顺着整齐的小径向前走去。
那些工匠不怎么注意到她,似乎对她的到来早已见怪不怪,有几个还用欣赏的目光看看她,大概是把她当成咏乐书院的弟子了吧。
赵伊人顺着喧哗声寻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大片草丛上。喧嚣之声正是来自草丛的一角。
一大群身着天蓝色衣衫的美少年席地而坐,皆是慵懒的姿势,一个身形瘦削的白胡子老人正站在人群的前面优雅地说着什么。骨骼清奇,像一棵梅树傲然挺立。
赵伊人凑了过去,轻轻地在少年们的身后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
她只觉得这老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比起那卖凉皮的老人,更多了些许儒雅的气息。
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哦!她想起来了,那个白胡子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