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幻渺顺着赵伊人的视线看去,笑眯眯道:“那个是我的画像。涵盖了我三岁的时候到现在的所有样貌。”
赵伊人将那灰尘整理一番,打开了一张张绢书。
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正站在人群里笑的嫣然。
赵伊人静静地端详着,抬起头望望张幻渺。
此时的张幻渺静静地跪坐一旁,安静地看着她,脸上微微笑着。
他此时与画上那少年的笑十分的契合,只是比那少年显得年长圆润了许多。
赵伊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先前在卧佛书院是见过的,怎地现在看起来这影像给人的感觉跟那时候好像完全不同。
赵伊人将画摆到一边,又欣赏起了下一幅。
画上是一个春日,一个三岁的孩童正赤脚踩在河水中,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些不愉快,但隐约显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样子。衣服有些破旧,手中紧紧攥着一颗鹅卵石。
“呵呵,”赵伊人对比张幻渺仔细端详着那画,惊讶地笑了起来,“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贪玩呀!这是,在跟你小伙伴抢玩具么?”
“啊哈哈,没有,我那时候就是这模样。”张幻渺有些羞涩起来。
“唔,真可爱。”赵伊人又看向那画,顺势放在一边,又拿起下一幅。
“……这位是……”赵伊人呆呆地望着画儿。
只见画上是一位年轻的妇人,衣着朴素奇异,不似现在那般流行,但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灵气和秀美。她的身旁,是一个男子,亦着装与今时完全不同,面带威严地站在妇人的身旁。那孩童乖巧地站在两人的中间,服装却是十分的华丽。只是赵伊人不太欣赏那些服饰的风格,觉得他们的装束有些不时髦。
说话间,婢女呈上一杯茶水来。
赵伊人惬意地品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道:“放糖了?”
张幻渺专注而诧异地望向她:“怎么了,这可是我专门吩咐小镯加了糖的,平时我们喝茶可从来舍不得加糖的。”
“哎,这种茶不可以随便放糖的。”赵伊人像个学究似的摇摇头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
赵伊人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不能放糖?”
“反正我知道这种茶放糖不好。”
“好好好,小镯!为伊人再重新沏一杯茶来!”张幻渺宠溺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
“你来品尝一下这种茶,特别好喝的,你尝尝。”张幻渺端起新茶递给赵伊人道。
赵伊人望向张幻渺:“这是你爹爹和娘亲?”
张幻渺微笑着点点头。
忽然,赵伊人一怔。
张幻渺好奇地朝她手中的画上望去,只见画中一个身材瘦削的老者。表情严肃淡然。
“这位是我的祖父。是个性子极为有趣恬淡的老人。”张幻渺解说道。
赵伊人作势欲再翻绢书,却落空了。
“就这些?”赵伊人似乎有些不满足。
“只让画师画过这些。放了好久了,也可能遗失了一些吧,只剩这些画了。”
“可是……除了那位女子,这里面美女太少了点吧,怎么没有跟你同龄的美女呢?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真实了?”
“嘿嘿,你这家伙,”张幻渺笑了起来,陷入了沉思,道:“其实我做梦都想有个妹妹,可是这种事情吧,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张幻渺嘟着嘴嗔怪道。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咳嗽声,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赵伊人定睛一看来人,这人不正是画上的老者么?
只见他明显没有画上的人要精神。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整个身形摇摇晃晃,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他的手中拄了一根红木拐杖。
张幻渺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到门口,搀起老人向座位走去,口中像是对待一个孩童般道:“祖父,您小心一些。来,坐到这里。”
老者倒也顺从。只是赵伊人觉得这个老者有点太过乖巧,乖巧得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见张幻渺搀着老人走着,赵伊人也识相地走近他们。
张幻渺笑嘻嘻地对她挤眉弄眼。
待老者落座,双手撑在拐杖上呆呆地望着赵伊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这位老者也太不礼貌了,哪有第一次见人家就不说话,不停地打量着人家的?赵伊人觉得有些不自然,而且有些诧异于老者的眼神。
那眼神,既像是在观察一个远方来的亲人,又像是在打量着一个不速之客。
赵伊人看不懂老者的表情,感到有些尴尬起来。
“祖父最近老糊涂了,不认识人,连我都不认识。他最近老想起他小时候的事……”张幻渺偷偷地在赵伊人耳边耳语道。
赵伊人恍然大悟。
“这是谁呀?”老者打量了许久,声音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猜!”赵伊人笑嘻嘻地凑近了老者,伏在他的膝上,“你猜我是谁呀?”
“据说这种情况如果时时提醒他新近之前的事会有点好处。”赵伊人好为人师地对张幻渺道。
张幻渺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地望着赵伊人,他走近老者身边道:“祖父,您用过饭了吗?”
“啊?”老者不知道是因为耳背听不清楚,还是因为不知道答案,有些懵了。
“我问祖父您,吃过饭了没有?”张幻渺对准老者耳朵大声地喊道。
“没有。”老者似乎是听懂了一些,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张幻渺哭笑不得,无奈地对赵伊人道:“祖父他刚刚用过晚饭。”
老者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夜色中。一个美妙的倩影坐在湖边。
一个少年静静地走了过来,在倩影旁边站定。
“夜色真美啊!”那少女百无聊赖地向湖中投着小石子。
“的确。”她身后的少年有些羞赧地低下头,望着地上,在思索着。
“……庭优,我爱你。”那少年将手放在少女的肩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道。
“扑哧——”那少女笑了起来,抚摸着柏铜夏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柏铜夏,你又来了,你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那不一样。”柏铜夏颇为认真地说。
“有什么不一样?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你没发烧吧?”庭优站了起来,像看外星人一般地摸摸柏铜夏的额头。
忽然,柏铜夏将庭优拥在了怀里,缓缓道:“庭优,我真的爱你。”
庭优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了起来。
“我知道。”庭优喜滋滋地说,“可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书院了,以后我们会在一起吗?”
“会的。你等着我,等我谋到好差事,就去你府上提亲。”
“嗯。”庭优乖巧地答道,抱紧了他。
“好了,夜已深,我们该回去了。”柏铜夏嗔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