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赵伊人经常很早就收拾好东西,在授业堂边看书边等待司水的姑娘们路过。
这一天晚上,弟子们陆续地回去休息,赵伊人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那几个叽叽喳喳像百灵鸟一般的姑娘们,等来的竟是刚出去没多久的张云鹤和张幻渺。
“你们俩怎么又回来了?”赵伊人有些诧异。
“你在等司水的那些祸水吗?别等他们了,张晨风告诉我们说,他们司水今天受罚了,还得过一个时辰才能回去休息……”张云鹤解释道。
“噢?”赵伊人诧异,“他们班今天因为什么要延后一个时辰呢?”想到那让人心慌的寂静无声,她不免有些慌了。
“哎我说姑娘,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行动啊,难道不知道我们俩就是来充当护花使者的么?”张云鹤站在门口,躬身抬起右臂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十分的绅士。
“噗嗤!”赵伊人笑了出来。
张幻渺倒是显得比较安静,一路不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个人就那样安静地走着。
月亮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带着淡淡的微笑。
大地在月光中像披了一件迷人的轻纱。两个男孩的脸上也仿佛上了彩妆,显得温柔而润泽。
知了轻轻地叫着。
静静地走到一个岔路口,赵伊人对两人道:“穿过这条路,再拐个弯就到了。明天见!”
“嗯,好。”两个人抬起头,似乎在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有些质疑。
赵伊人说完便向前跑去。
远远地,一束光传来,照亮了脚下的路,不知是谁举高了手中的灯笼。
两人站在路口,待赵伊人跑到对面的路口,向他们挥挥手指指右面。他们才悠哉游哉地向住处走去。
“……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张云鹤一路边走边道。
“……古灵精怪……”张幻渺枕着胳膊,望着屋顶上的燕子窝,听着窝里小鸟那叽叽咕噜的声音,陷入了沉思。
赵伊人打了个哈欠,感到一些困意。
夫子仍然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什么,只是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哎……”王无疾轻轻地碰了碰她。
她嘴唇微微张开着,不停地钓鱼,钓鱼。
“看你这样子,不累吗?”王无疾似在她耳朵轻轻说道,又像在自言自语。
夫子说了会儿,道:“你们再好好看看书……”一番安排,抱着书走了。
赵伊人终于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月儿今夜格外明朗。人们常用明月来形容美女,其实是非常恰当的,美丽、皎洁、朦胧、充满神秘感,这不同样正是美女带给人们的感受吗。
抚着栏杆,望着茶城的方向。
“伊人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们都去逛夜市呢!”赵苗带着青扬和赵睿穿过走廊,来到她面前,对她道。
“咱们对弈吧,刚好能凑个整数……”
“好啊,象棋围棋都不怎么会玩,纯粹是打酱油的,你说玩什么吧?”
“哈哈,你们两个大的是一家子,我们两个小的是一家子……”青扬举着手里的牌,胳膊肘摁在桌子上,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我这儿都是小喽啰……管上,管上!”赵苗站在青扬对面,聚精会神地看着牌,又看看坐在他对面的青扬,对青扬示意着。
“小子,不准互相放对方鸽子!”赵伊人嗔怪。
“放对方鸽子?”赵苗诧异。
“你所谓的放对方鸽子是什么意思?”赵睿好奇又温柔地问道。
“你说呢,嘿嘿,不过是我发明的,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放鸽子的意思,就是向对方放飞鸽子,让鸽子传递信息。他俩老是告诉对方说‘我这儿都是小喽啰’,这不就是在传递嘛!”
“哈哈,对,你们俩不能老是放鸽子!”赵睿哈哈大笑。
“时间到了,咱们出发吧!”赵伊人道。
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夜市上。
到处都是璀璨的灯火,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很稀奇。
赵伊人兴奋地走在最前面,赵睿看着她的背影恬淡地笑着。
“对了伊人姐姐,我们去睿哥哥家玩吧?”
赵伊人好奇地跟着几个人穿过府门,绕过屏风,停在水边的一个亭子下。
圆圆的月儿倒影在水里。水面上波光潋滟。
“好美的夜色。”风轻轻地地吹拂着,草儿随风摇曳着,赵伊人望着月亮道。
“哇,这么多书!”她一边翻看着一边道。
“弟子给恩师请安。”赵睿对着身前的中年男人施了一礼。
“快起来。乖徒儿,难得你还记得来看为师,为师真的是很开心……”中年男人衣冠楚楚,容光焕发,伸手示意道。
“赵睿哥哥,你来了!”罗绮欢快地迎了上来。
“小师妹最近可好?”赵睿温文尔雅道。
“不怎么好,赵睿哥哥,你好久都没来了,我有好多书都看不懂,赵睿哥哥来教我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今天刚好是上元节的第二天,绮儿不去逛夜市吗?”
“好吧,那赵睿哥哥陪绮儿去逛好不好?”罗绮娇声央求道。
“好呀……”赵睿想了想,爽朗地说。
起风了,吹皱一池秋水,池塘里的青蛙叫的还是那么起劲儿,柳枝左右摇曳着,天有了一些凉意。
天气晴好,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前几天刚下过雨,微风隐隐有些凉意。
卧佛书院,司火的授业堂内鸦雀无声。
丛云正站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着,偶尔有人瞌睡了,哈欠连连,不久就开始钓鱼。
赵伊人双臂交叉摁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漫不经心地挥舞起短毫。在面前的竹简上挥舞着,一边挥毫一边看着丛云。
正在游走的毫下,一个明眸皓齿的美女跃然纸上,她头戴一支明晃晃的珠钗,一闪一闪的,两颊丰满,浓眉大眼,笑意盈盈,看着画面,赵伊人好像能听见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低头欣赏着,不禁笑了。看着女子,不由得自言自语赞叹道:“真美!”
忽然,那女子一笑,对她眨了眨眼睛。
赵伊人惊的差点没从座位上跌下来。她定定神,正襟危坐,定睛细看那美人,却又一动不动的样子。
丛云说着,向众人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向她这边慢慢地踱过来,赵伊人赶忙用衣袖擦去。
丛云走过她的身边,向展开的书上瞄去,又好奇地翻了几下,发现什么也没有,又若无其事地向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