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这种狗一样的人,不值得我们跟他计较,婆婆能救就救他一次吧!”
余婆婆点点头,便自身上携带的小随身包中,取出一粒白色的丸药,叫邱七舀水来让田志申服下。
不消片刻工夫,田志申便退了烧,也不再颤抖,他倒是很知趣,站起来再跪下,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
“谢谢老神仙救命之恩,谢谢格格的求情,谢谢这位姑娘剑下留情!”
余婆婆说道:
“你去吧!番僧的毒药太过霸道,能保住不瘫不瘸。已经是你的万幸!但愿你能够真正的重新做人,否则,日后你还是会遭受报应的。”
田志申垂头丧气的走了。
郑冷翠问道:
“听婆婆说话的口气,田志申眼下的毒药,还会有后遗症?”
余婆婆叹道:
“番僧的药,来自藏边,自成一种医疗体系,不是其他的人能彻底清除的。田志申因为发烧了一阵,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药性太猛,恐怕已经烧坏了脑子。”
明格格问道:
“那将会怎样?”
余婆婆说道:
“人将会逐渐变得有些痴呆,田志申的武功和智慧,恐怕都要消失了大半。”
她摇摇头叹息着说道:
“一个人心地坏了,随时都会遭受天谴的,田志申今天这样的结果,可以说完全是咎由自取。”
大家都叹息一番。
余婆婆又说道:
“倒是格格,心地善良,为人厚道,虽然受到一段时期折磨,终究会有终生幸福!”
郑冷翠忽然说道:
“婆婆你看!”
只见她指着明格格的头发,惊讶的说道:
“格格的头发变了!真的,变多的!”
余婆婆果然仔细的看看,点点头说道:
“百年芦荟不负我望,果然灵验!格格,恭喜你啊!”
明格格不由得自己解开发髻,让长发散下,就如同是一匹黑缎子,倾泻而下。
明格格自己双手握住浓浓的乌丝,顷刻之间是呆住了。
郑冷翠特别知情识趣,早就悄悄的命小丫鬟送来菱花镜。
在别庄来说,镜子是禁忌之物,五年来,明格格从来没有照过镜子。这会儿小丫鬟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尘封已久的菱花镜。
擦拭明净,适时送到明格格手里,并且低低的说道:
“请格格……”
下面的话,小丫鬟也哽咽住了。
明格格接过菱花镜,镜子里面出现的是一位十分陌生的姑娘。一头乌溜溜的长发,细致无瑕的面容,明亮的凤眼,细细的柳眉,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嘴唇。镜子里的姑娘此刻双眼饱含着泪水,终于“哇”的一声,撇下镜子,扑在余婆婆身上痛哭失声。
余婆婆只是轻轻的搂着,没有说话,让明格格哭个够。
明格格哭了一阵以后,满脸泪痕,又绽开了笑靥,望着余婆婆说道:
“婆婆,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你却办到了。这名副其实的叫做‘化腐朽为神奇’,你真是神仙。”
余婆婆笑道:
“我不是神仙,这个世上没有人见过神仙。治好格格的是两种重要的因素。第一,是格格自己……”
明格格诧异而又难以置信的问道:
“婆婆,你没有说错吧?怎么会是我自己?”
余婆婆说道:
“是格格自己对我老婆子有信心,信心是一切力量的根源,信心可以产生意料不到的奇迹。格格对于老婆子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能有绝对的信心,是大智慧的表现,药物倒是其次了!”
明格格摇着头,只是低声叫道:
“婆婆,你说的我不敢反驳,但是……但是……”
余婆婆没理会只继续说道:
“第二,几百年的黄杜鹃与绿芦荟,这是缘份,当然,如果没有冷翠,恐怕也无法获得。”
明格格拉着郑冷翠的手,叫道:
“冷翠姐!”
郑冷翠笑道:
“婆婆不是说缘份吗?我只不过做了一次缘份的桥梁罢了。如果没有缘份,我能获得吗?我敢断言,绝无可能。”
明格格说道:
“总而言之,婆婆和冷翠姐都是我明珠的再生恩人。虽然……”
她望着门外,田志申已经走了。邱七也回到他住的地方,外面呈现一片空寂。
她细细的叹了口气。
虽然今夜被田志申搅和了一场。毕竟这是个值得欢笑的夜晚。
她认真的望着余婆婆和郑冷翠。
“不瞒婆婆和冷翠姐,五年来我从来不敢照镜子,别庄里镜子成为绝对禁忌的东西,今夜我照了它!我看到了阔别五年的自己,这是真的值得庆祝的,还有……”
她拭去眼泪,十分认真的说:
“对于田志申,我非但不恨他,而且我还要谢他,婆婆一定觉得很奇怪是不是?”
余婆婆说道:
“格格的话当然是有理由的,我不会奇怪。”
明格格说道:
“如果不是田志申的出现,我还不知道人间还有如此可怕的人和事!田志申的出现,让我真正了解到男女的感情竟是如此不值一文的东西。我说过,我将不会再回京城,现在我更会坚持我的看法,我不止是不会回京城,富贵荣华已经是浮云掠过,至于婚姻更是一场可怕的梦!我不会出家,但是,我会在这里与世无争的度过一生!”
郑冷翠叫道:
“格格……”
余婆婆摇摇头,阻止了郑冷翠说下去。她只是淡淡的说道:
“格格不是说今夜是个值得欢笑的晚上吗?就让我们今夜欢笑一下吧!”
明格格立刻兴奋的说道:
“对啊!尽说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做什么呢?”
她吩咐小丫鬟:
“准备一桌可口的酒菜有问题吗?”
小丫鬟垂手回话:
“自从婆婆为格格施药之后,我们早就预备好了庆生宴,只等格格一句话,现在我们就去准备来。”
果真是不消多久,就来请格格和婆婆、郑冷翠过去用餐。
在另一间独立的房间里,四周都种植着梅花。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而且枝叶落尽,但是,在光秃的枝头已经含苞,让人有新生的希望和喜悦。
房间不大,布置得十分温馨。
从京城里运来的红色玫瑰,插满了四只大花瓶。北京城里花儿匠就有这种本领,虽然是初秋。却能培植出鲜艳的玫瑰。
一张红漆桌子,摆着四盘四碟,水晶盘龙的酒杯,斟了红色的葡萄酒。花香和酒香,为房里带来热闹欢欣的气氛。
余婆婆对于这里的环境,以及小丫鬟们办事的效率,大表赞赏,一连喝了几杯红色的葡萄洒,笑着说道:
“当初是格格有病,别庄的一切都笼罩在孤寂和凄清的气氛之中,那是不宜于居住的,如今不同了,别庄已经开始洋溢着一种蓬勃生机,兼具田园之美。格格,你知道老婆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始赞美别庄吗?”
明格格还没有答话,余婆婆又接着说道:
“在别庄使我想起来在百草谷的那间蜗居。”
她笑笑指点着郑冷翠。
“我说蜗居可不是客套谦虚,冷翠她住过。深山僻野,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