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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生则同影,死则同穴

叶舫正在指挥人修整寨子的围墙和陷阱沟。大千也在帮忙。

“寨主!”见到花不负,寨民们纷纷打招呼。

大千却像是没有看见花不负,只顾低头清理石块和折断的树枝。

“你们可曾看到军事姐姐?”花不负问。

还没来得及答话,突然围墙脚下紫苏丛中传来一声痛到极致的呻吟。

“谁?”大千窜了过去,手中的铁锹拨开紫苏。

里面躺着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他正惊恐的看着大千和围上来的人,左腿和左手被削尖的竹子穿透血肉模糊。

那丛紫苏肥硕茂密,加上其它的杂草,隐藏一个人很难发现。

“你们……别杀我,我知道鲁爷爷在你们山寨,他认识我,我的名字叫雷童,你们可以问他,他知道我是好人,别……杀我!”少年哀求道。

“你是石头寨的?”花不负走上前询问,被大千拦住,虽然少年负伤,他依旧怕花不负会受到伤害。

“是的……”少年老实的点头,声音微弱脸色苍白,表情很是痛苦。

“大千,背他去花蕉婆婆那里治伤。”花不负对大千道。

“嗯。”大千应了一声,依旧没有看花不负一眼。

“寨主,他是石头寨的坏人,救他做什么?”有人不理解。

“哎……哪有绝对的好人坏人。”花不负叹气离开。

到花房的时候,叶典告诉花不负花点翠去了冬温院找鲁忙,并且说他发现了一样不属于花房的东西,递给花不负。

花不负一看心凉半截,那是一串黑珍珠。

她没有说什么,收进了荷包。

花不负为了确认,去找了姚黄和魏紫,果然都不是她们掉落的。无疑这事跟李锦瑟有关了,或者说安小尊也脱不了干系。可是既然小心到连一个脚印都不曾留下,为什么会遗落这串黑珍珠呢,如果是故意的,目的又何在?

花不负感到自己的脑子很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今天安小尊突然的冷漠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这种害怕哪怕是她掉落悬崖生死一线的瞬间都不曾有过。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纠结这种情绪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出线索和证据,如果真的是李锦瑟干的,必须在她离开山寨之前拿回花媚媚的骨灰。

一些听过的有关鲁忙和花媚媚的故事重新在花不负的脑子里整合,但还是理不出头绪,她想应该去听听鲁忙亲口叙述。

鲁忙已经恢复神志,花点翠的安抚极有效果。

“丫头,你找到了?”鲁忙一见花不负又激动起来。

“还没有。老头,我想知道你跟寨主婆婆的故事,你仔细回想一下,或许很快我就能找回寨主婆婆的骨灰。”

“生则同影,死而同穴。……从我十一岁认识媚媚,如今六十九个年头,我的心里始终只装着她一人啊……”鲁忙开始讲述。

加上花点翠的补充,一个女人跌宕悲喜的一生展现在花不负眼前。

花媚媚原名宋媚媚,出身富贵,自小被全家人当作掌上明珠。花媚媚聪颖好学,到了十岁的时候四书五经无一不通,被称为小女秀才,但花媚媚一直小病不断,宋父便忍痛送她去黄山跟云松居士习武,指望能强身健体。云松居士门徒上百,花媚媚因为长相娇俏又十分聪明,很受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们的疼爱,而同一年进山习武的鲁忙则没这么好命。鲁忙的母亲严茹寡居,为了谋生经人介绍给云松居士做了一名厨娘,因为严茹做的饭菜很合云松的胃口,便收了鲁忙做门徒。鲁忙性格外向能说会道,但就是不讨人喜欢,资质也很差,几乎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耍,除了宋媚媚。鲁忙虽然文武都不行,但是手巧,擅长木工机括,他也跟其它的师兄一样,总喜欢讨好宋媚媚,而宋媚媚对他做出的各种能动会蹦的木偶爱不释手,时间一长,两人互生情愫,暗许终身。

宋媚媚满了十八岁,家里催促下山,宋媚媚便带着鲁忙一同回家。当鲁忙站到高门大户的宋府门前,他胆怯了,说什么都不敢进门提亲,宋媚媚只好自己去跟父母讲。宋父提出要见鲁忙一面,宋媚媚好说歹说才说动鲁忙去见了宋父,鲁忙的寒酸和畏缩让宋父很不满意,又打听清了他的家世,便断然拒绝了这门亲事。宋媚媚无奈,就跟鲁忙私奔了。

严茹见宋媚媚带了一大包裹的金银细软,也乐得另谋生计,三人往南而去。

一天,经过一个叫明月山的地方,被一伙山贼打劫。宋媚媚一人独当一面,打伤了几十个山贼,山贼首领万大壮对宋媚媚心服口服,竟邀请三人去山寨做客。酒过三巡,万大壮听了宋媚媚和鲁忙的遭遇,有意留下三人,三人商量后感到天下之大却没地方安家便决定留了下来。

几年后,万大壮金盆洗手,带着妻儿退隐山田,并将山寨首领的位子让给了鲁忙。适值天下太平,山寨也不再去打家劫舍,自己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同时,能干的鲁忙带领寨民做起了木工,将做好的家具拿到山下去贩卖,不到几年,山寨变成山庄,富裕一方。

宋媚媚和严茹一直相处融洽,跟鲁忙更是夫妻恩爱比翼同心。但是很多年下来,宋媚媚都没能生下一儿半女,鲁忙私底下跟宋媚媚说这辈子没儿没女也没关系,只要有宋媚媚就足够,宋媚媚满心欢喜。偶尔的,两人也放下山庄事务,遨游天下。一次两人来到庐山,宋媚媚对鲁忙说道:“锦绣山峦,但愿死后能长眠于此。”鲁忙紧握宋媚媚的手面山起誓道:“此山此景此人,我会一辈子陪着你,生则同影死则同穴。”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严茹就坐不住了,她一直希望能抱个孙子,眼见儿媳妇迟迟不生育,自己的日子又好过了,就整天跟儿子说赶紧纳个妾好传宗接代。鲁忙不同意,但是又不能直接对抗母亲,他是十分孝顺的人,从小父亲去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加上家境又穷困,他一直感激母亲的付出,所以什么都顺着她。

严茹知道儿子是太过于钟情儿媳妇,就去做宋媚媚的工作,希望宋媚媚通情达理同意儿子纳妾,只要儿媳妇同意了儿子肯定没意见,可是宋媚媚死活不同意,严茹开始对宋媚媚逐渐疏冷,另一方面又琢磨新的办法。

严茹身边有个新来的伺候丫鬟阿瑟,阿瑟虽然比不上宋媚媚的美貌和气质,但是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温柔,她对鲁忙暗里倾慕,又看出了鲁母的心思,便有意无意的暗示严茹她对鲁忙的情愫。严茹对阿瑟也很满意,两人就商议着如何让鲁忙改变心意。

严茹在鲁忙饭菜里或者茶水里下药,想让鲁忙和阿瑟生米煮成熟饭事情就顺理成章,谁知道鲁忙一直防范着,严茹没有一次得逞。

阿瑟就对严茹说不能心急,不如先培养感情,如果鲁忙被阿瑟感动真心爱上她不是更加两全其美。于是严茹将阿瑟推荐到鲁忙身边帮忙处理山庄事务,阿瑟果然也是一个能干的女子,每件事都做得完美出色,鲁忙也对她另眼相看。

两人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只要宋媚媚不在鲁忙身边,阿瑟对鲁忙各种卖乖讨好。一次二人一同下山送货,严茹设计二人被劫。雇佣来的劫匪将鲁忙和阿瑟劫持到一个离城很远的荒宅。劫匪殴打鲁忙,阿瑟不顾一切扑到鲁忙身上,被打成重伤。事前阿瑟跟严茹商量让劫匪真的打,她不怕疼。按照商量好的剧情,几天后劫匪故意卖了一个空,阿瑟跟鲁忙逃了出来。

逃离的路上,阿瑟虽然带伤却还是事事都照顾着鲁忙,鲁忙深受感动。两人快撑到山庄,阿瑟假装昏迷过去,鲁忙只能抱起阿瑟回到山庄。当心急如焚的宋媚媚在山庄门口看到丈夫抱着阿瑟,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她选择相信鲁忙。阿瑟在床上躺了几天,严茹时不时让鲁忙过去探望,鲁忙感激阿瑟一路上对自己的照顾,就顺着母亲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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