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负没有带任何人,只身去找姚黄,她知道在她与关杭完婚之前,她是足够安全的。
台州城依旧人来人往的热闹,青天白日一派安详和馨,哪里能见到半个不轨的人影,但是花不负很清楚,见不到不代表不存在,只因那些人隐藏的足够深。
花不负并没有着急去找姚黄,而是去了一趟悦心酒楼,点了一些点心让小二打包好。等点心的时候,花不负找一个人多的地方坐下,她想皮鼓岛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有人谈论。
果然,几个悠闲的富家公子,摇着纸扇,兴致盎然的说着昨晚的事。
“我当时被我爹派往我家码头卸货,突然之间就看见远处火光通天,像开了一朵大黄菊,然后那座岛就没了。本来在远处是可以看见岛上像皮鼓的大石头,我们的海船还一直把那石头当成航标,现在好了,啥都没了。”
“我当时听见一声巨响,没反应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回事。”
“难道是海神发怒了?一个好好的岛怎么就炸了。”
“我去过那个岛,岛上有火焰洞,会突然的冒出火来,我想那应该是火山炸了。”
“就这么容易炸?”
“不对,我从书上看见过,火山如果是自炸不会是这样的场面,你们可惜没见过当时的场景,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
“岛上该不会还有人吧。”
“那岛上原本风景不错,当然有人住。我听我们家跑船的说,起先是有渔民住在上面,后来被人给赶走了,赶走他们的人你们猜猜是谁?”
“谁啊?”
“咱们台州鼎鼎有名的四煞!”
“就是那个专门抓人吃耳朵的?”
“吃耳朵的四煞中的二煞,其它三煞不吃人耳朵,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听说也是杀人不眨眼。”
“那死了活该。”
花不负的点心包好了,她也听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便拎着点心朝厉府走去。
花不负正走着,突然被一个衣裳褴褛头面脏污的乞丐给撞了一下。她当时已有感觉有人朝她扑过来,不过行人过多,她虽然往一旁闪了一下,肩膀依旧被撞,人也往路旁一侧身,险些摔了一跤。难道撞她的乞丐还有内功不成,不然凭她的伸手不致如此。
乞丐撞了她,自己也往地上扑了下去,摔了一个大啃土。
花不负正怀疑着,看见乞丐的背影却有些似曾相识,她也不着急走,便站着等那乞丐自己爬起来。
乞丐爬了半天,只是勉强一只手一只脚撑着地面,然后静止住不动了,似乎再动一下便会让他痛苦万分。
花不负等不了了,她走到乞丐前头,蹲下来去看乞丐的脸。
“四煞!”花不负险些叫出声,她忙将他扶了起来。
原来四煞受了重伤,手脚不甚灵便,脸上也一片青肿。花不负将四煞搀扶到一个无人的巷子,拆了一些点心让他吃,四煞朝她摆手,只是不说话。
“四煞,你就把我当成你大姐二哥三哥一样说话就好,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花不负有些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四煞还是不肯跟外人开口。
四煞紧闭着嘴,拨浪鼓一样摇着头。
花不负急了,狠狠的拧了四煞一把。
“妈呀,好痛啊。”四煞大喊。
“看吧,你已经跟我说话了,你快说到底怎么了?”
四煞叫完了,看着花不负大眼瞪小眼,嘴巴张开又咬住,就是发不出一个字。
“好吧,你拿着这点心,你别看我,你就跟点心说话。”花不负将点心塞在四煞的手里,她则走到四煞的一边蹲下,让自己不出现在四煞的视野之内。
“大姐二哥三哥都死了!”四煞看着点心痛哭失声。
“是怎么死的?你跟点心说。”
“被炸死了,被大姐的黑雀给炸死了。昨天天快黑的时候,岛上来了一批船,我看清了,那些人就是大少的人,他们提前来岛上运走黑雀,关夫人也来了。关夫人将所有的黑雀都装上了船,然后取出一枚黑雀,问大姐是不是真的管用。大姐说绝对威力巨大,关夫人说她不相信,要大姐点一枚给她看,她要亲眼见过才信。大姐说一枚就足以毁了一座岛,她不能轻易示范。夫人恼了,说她就是要看,是确保大少的事不出纰漏。大姐说那就找一个没人的开阔地,找一个没人的岛就行。关夫人说这座岛就很合适,大姐说这座岛我们要住不能炸,关夫人说她说炸就要炸,大姐没办法只好同意。大姐让所有人都撤离了皮鼓岛,然后我们也跟着上船,关夫人问我们上船做什么,说大姐得亲自去点燃黑雀,因为黑雀是大姐做的。大姐说可以在船上点燃,她再扔到岛上,她说她的臂力足够将黑雀准确的扔到岛中央。关夫人说不行,她必须在岛上亲自点燃,二哥愤怒了,说那不等于找死吗,点燃了就来不及跑了。关夫人说反正你们任务也完成了,如果被炸死了说明任务很成功,如果没炸死说明黑雀失败她也将杀了我们。大姐说夫人的意思就是想我们姐弟四人死了,怎么不直说。关夫人说她就是这个意思,还说我们四个就是大少养的鸡,既然蛋已经下得足够多了,留着鸡也只会浪费粮食,关大少又吃素也不可能留着吃鸡肉,所以她便来代为处理掉我们四只鸡。大姐说要她死可以,求关夫人放了我们三兄弟,关夫人还没表态,我们都急了,说要死一起死,关夫人大笑说姐弟情深怎忍心不成全,然后将我们赶下了船,他们则开着船远远的避开了。我们回到岛上,二哥说干脆把黑雀点了扔在关夫人的船上把那坏女人炸死,大姐苦笑,说不行,那样所有的黑雀都会炸,到时候整个台州城将被炸成平地,不负还在城里呢,而大少收不到黑雀,她便是失诺于大少。我说那我们逃吧,我们还有一条小船,可以逃走,大姐说能逃到哪里去,现在岛外全是夫人的人。我们还要说什么,大姐突然出手将我们三兄弟点了穴,然后将我们放到了我们的小船上,将船推离了岛。大姐苦笑着说,关夫人是想她死,因为关夫人知道大姐对大少的心意,关夫人怕往后大少会更加倚重大姐,所以她必须要让大姐死,关夫人从来都将大少看成她独占的男人,任何女人都不能跟关大少有染指,虽然大姐跟大少清清白白。当我们刚好穴道自行解封的时候,大姐在岛上引燃了黑雀,我们的船因为靠岸太近也受到波及,船被炸翻了,后来我就晕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被海水冲到了台州城的岸边,而二哥三哥不知所踪,我沿着海岸找着他们俩,结果……结果我发现的是他俩的尸体。”四煞说完将手里的点心捏了粉碎,头埋在手肘里嚎啕大哭。
花不负一屁股坐倒地上,四煞说到大煞那一句不负还在城里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花不负拽起四煞。
“什么人?”大煞终于开口跟她说话了。
“你的一个亲人。”
“我还有亲人吗?”四煞又是悲从中来。
“你的侄子,也就是二煞的儿子现在就在台州城,你去找他,我相信你跟他和他师父在一起,厉荑应该不会动你。”
“我侄子?”
“嗯。”花不负便将当年二煞失踪五年,入赘姚家并生下雷童的事说了。
“原来是这样,二哥他为啥一直瞒着我们,这个混蛋。”四煞虽然嘴中骂着,面上却有了一丝欣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