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入座结束之后,便是开礼,高厚起身,简单向大王行礼之后,面对着来宾:“今天,是小女敏敏行及笄之礼,感谢各位亲朋好友的光临,老朽首先在这里谢过各位肯如此赏脸。现在,我宣布,大礼正式开始,请高府敏敏入府拜见各位宾朋。”
凌轩稍等片刻之后,整了整衣冠和纱帽,便走了过去。走至场地中央,按照高母昨天交代过的向各位宾客行楫礼。她顾不得大家的惊讶,像没事人一样走到面向西跪坐下去。
赞者拿着一把梳子不知如何下手,她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道:“小姐,今天是您行及笄之礼,您……您戴着一个纱帽,这让我……怎么替您梳头啊?”
凌轩也不是故意如此,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行过及笄之礼,问卡恩他也不知道,虽说卡恩现在在她身边吧!但她还是会紧张的呀!为了掩饰她的紧张,她特意找来了这顶纱帽,还让卡恩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她转身对坐在高堂左边的母亲撒娇道:“母亲,女儿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大家,这才戴着个纱帽过来,想必,母亲和父亲不会怪罪女儿吧!”
卡恩在一旁忍不住笑喷了出来,一贯任性霸道的安琪儿装起柔弱来,还真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凌轩白了他一眼,继续讨好似的看向高厚,“爹爹,行不行?”
高厚下意识的看向姜环,姜环只顾喝茶,对此事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倒是高文插了一句,“小妹别闹了,你戴着个纱帽,还怎么给你梳头戴发钗啊!”
卡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看吧!我就说不行。”
“哦,知道了。”凌轩心不甘情不愿的取下纱帽,来宾们都将眼珠子瞪大了想看一看丞相自小便养在深闺的小女儿拥有怎样的容貌,于是纷纷不自觉的凑上前来。
当纱帽取下的一瞬间,众人恨不得栽倒在地,一个个的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卡恩在笑,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高礼也在笑,笑得肚子都疼了,“我说小妹啊,你不是感染风寒,而是吃瓜子吃多了上火吧!莫不是脸上长了痘痘,见不得人,居然用面纱遮挡住了脸!哈哈哈……笑死我了。”
上火,长痘?凌轩心生一计,便激动的说道:“对对,二哥说得对。我……我脸上长痘了,不想让大家看见。还望父亲不要见怪。”
高厚有些气,对于这个冒牌女儿他本来就不待见,现在居然还在这么多宾客面前给他丢人现眼,他一拍桌子而起,正要发火却硬生生被他夫人按下了。
高母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女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当众罚她她要是再生气,再离家出走,我跟你没完。”
高厚愕然,他心中的愧疚之感再次上涌。原来,她是真的把这个女孩当成他们的女儿,敏敏了。
他泄气的坐下,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在行礼的过程中,庆封一直注视着她,他总觉得,她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虽然她将自己大半的脸都遮起来了,但她露出的那双眼睛,早就映入他的眼帘。她们的眼睛,是那么的相像,他几乎都快要认定就是她了,可她的声音,和记忆中的那个声音有较大的变化。他不禁想要冲上去问她:“流萱,是你吗?”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他只得默默的观察着,寻找她身上和她相似的一切。
梳头进行一系列跪拜说辞之后,凌轩换过襦裙又来给高母高父拜了一拜,以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之后又是洗手,奉上发钗,再更换深衣,想各位来宾展示,拜礼,以示对各位长辈的尊重。
接着,又是加冠又是说辞祝贺又是换衣,这一次,是换成大袖长裙礼服。凌轩感觉整个人都要累瘫了,身上的衣服,首饰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到了祭酒的环节,凌轩看着那些酒撒在地上,想着快完了吧!然后一个被他们称作有司的人将饭抬过来,凌轩直接两眼冒星,饿了一天,终于让她吃饭了。
她闻着香喷喷的米饭,用筷子先夹一口菜放到嘴里。嗯,顿时那个满足啊!正待她继续下筷的时候对方却一把夺过她的筷子,抬起饭菜就走。
“唉,你去哪儿啊,我还没吃饱呢。”
“敏敏!”说话之人是高母,凌轩看向她,她朝自己摇头,凌轩才发现她好像又不懂规矩了。于是她只得悻悻的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着,就是取字了。高厚站在她的面前,念祝词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凌轩甫。”
凌轩愣了一下,高厚怎么会想到给她取凌轩这个字?她记得自己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这个名字啊,这……这绝对不是巧合!
出神了好一会儿,高厚咳了好几声她都没听到,直到卡恩碰了她一下,“该你了。”
凌轩这才意识到到自己了,于是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说完,便向正宾行揖礼,抬头的一瞬间发现一个眼神在盯着自己,凌轩也看向他,他愣了片刻之后回礼。
卡恩再次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喂,那个人你还认识吗?”
凌轩摇头,意识到他刚才说得是“还”。继而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还’?”
“没……没什么。”
待最后向各位来斌一一行礼之后终于礼成,到高厚面前的时候他说:“女儿,以后你也是有姓有字的人了,不可再唤以前的闺名敏敏了。”
“知道了。”凌轩心道:我巴不得你们不要叫我高敏敏呢。说实话,要她以别人的身份活在这个地方,她还真有些不自在。现在叫回本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家呵呵干笑两声,姜环便拍手说道:“凌轩,恭喜你。”凌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恭喜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姜环身边的公公却是说道:“高小姐,还不跪下,大王这是要赏赐你呢!”
于是凌轩再一次跪下了,她是真心跪得有点困难啊,跪了一天,膝盖早就疼了,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大王呢。
姜环四处看了看,找到崔杼所在的方向,对他招手示意道:“崔武子,你也一并过来吧!”
于是,崔杼过来跪在了凌轩的旁边。凌轩不知怎么,不太喜欢这个盯着她看了很久的人,总觉得他图谋不轨,于是象征性的不顾膝盖疼痛的往旁边挪了挪。
“孤闻丞相之女凌轩,娴熟大方、温良敦厚、恭谨端敏,孤今日特见甚悦,今有崔士大夫崔杼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丞相之女高凌轩待字闺中,与崔杼大夫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崔大夫为正妻。一切礼仪,特许交礼部和太史令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一瞬间,大家全都愣住了。凌轩没想到的是,好好的一个及笄之礼,怎么就成了赐婚了?
“崔大夫还愣着干嘛,接旨啊!”崔杼看了一下凌轩,又看了看姜环,显然有话要说,只是,他张口欲言又止了片刻之后,还是乖乖接旨了。
他打开竹简来看的时候,凌轩也凑近看了看,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他们两人的名字是刚添上去的以外,其他的早就写好了的。
她简直气愤极了,又不敢公然抗旨。不能连累了高府一家,毕竟,他们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