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阿嚏”地一声打了出来。流萱险些跌了下去,一只手及时将她拉了回来。
那种失去重心的感觉把流萱彻底吓醒了,一睁眼,居然在树上!她估计是用了一个姿势就这样睡了一晚,觉得脖子酸痛,正想扭一扭。
耳边响起一阵轻笑,“别动!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猛的回过头去。江顾城背靠树干,双眼微眯着,左手却还搂着她。
流萱看他眼圈有些发黑,不禁怀疑:难道,他就这样守了我一夜?看来他确实很累了,连小憩都是邹着眉头。
于是,流萱只好安静的就任他这样搂着。
一眼望去,周围全是银杏树。发黄的叶子翩翩飞舞,眷念的围绕着树干;有的随风翻飞,有的你追我赶,倒也风趣。
看着这样的景致,流萱竟有些失神了。橙色的阳光自远处慢慢向这边射来,流萱也将目光移到远处。在另一座山上,朝阳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此时他们在后山上,万虎帮一眼便可望尽。
才一盏茶的功夫,朝阳的颜色由原先浅浅淡淡的橙色变为艳丽的红,但并不刺眼。随着太阳的渐渐升起,周围的景色变成了一片红。顷刻间,流萱仿佛将自己置身于大自然中,好像她就只是一棵小草、一片树叶、一粒尘埃……只是觉得,自己突然好渺小。
“好美啊!”流萱不禁感叹道。
“嗯,是很美。”江顾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定定的看着流萱说道。
流萱一转身,就对上了江顾城的双眼。江顾城的心痒痒的,顿时手上一个用力,就将流萱拉近了一些。流萱就被他搂着,禁锢在他双手之间,动弹不得。
日出江花红胜火,这样的场景,最是迷情。
江顾城慢慢的、慢慢的将他的头向前伸去,他们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越挨越近。流萱也逐渐开始心慌起来,正欲躲闪他即将落下来的吻;转念想到自己昨天都已经答应嫁给他了,她又还有什么需要守护的呢?
所以,她索性闭上双眼。既然这是命中注定,那她听之任之就是了。意料之外的,江顾城没有吻她的嘴唇,而是,在渐渐贴近之后转而只吻了她的额头。
江顾城不是不想,只是,他不愿强迫她。在贴近她嘴唇的那一刻,江顾城能感觉到,她有些许的抗拒。他也明白,她是他从另一个人手里抢来的;但他始终愿意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以后,他们的日子还很长,他愿意等。
“我已经明人着手准备,明日,我们就成亲。”
“明日?”流萱没想到那么快,明明才几天的功夫,她就要为人妻了吗?突然想到什么,转而看向江顾城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的师兄和千夏,他们……”
“我已经放他们离开了。”江顾城看着前方的朝阳,面上并无任何表情,谈谈的说道:“就在你昨天昏迷的时候。”
“哦……”流萱承认自己有些失落,就连告别都没有吗?
江顾城不知道此刻该和流萱说些什么,他也不曾哄过女孩子。四处看了看,灵机一动。
他带着流萱从树上用轻功跳了下来,脚下一扫,落叶纷纷扬起,他从腰间抽出他的佩剑,开始舞剑。
流萱也找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他。曾几何时,师兄也在她面前舞过剑。不同的是,师兄是在月下,而江顾城,是在树下。
一舞毕了。江顾城走到流萱的面前,拉起她的手穿过许许多多的树,最终在中间那棵最大的银杏树下站定。
江顾城举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就往手上划去,顿时手上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你干嘛呀!”流萱被这一幕吓到了,急忙撕扯下衣角为他包扎。心里是又气又急,他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江顾城看着她生疏的动作,禁不住笑了起来。“流萱,你真是……太可爱了,就和小时候一样。”
“你还笑,我都快急死了。”流萱白了他一眼继续包扎。
“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
很快,包扎完毕。流萱这才想起江顾城刚才说过的话,他刚才说,小时候?
“你……你刚才说小时候,我们以前……认识吗?”
江顾城这时也由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变得很正经起来,痴痴的看着面前的银杏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流萱想也不想,坚定的回答:“嗯。”从小到大,每一年、每一天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日常,除非是什么大事件,她才会记得吧。
“十五年前,莱国。我就是在银杏树下遇见了你,那个时候你为了捡一只风筝,爬到树上,但是却下不来。我因为肚子饿,所以潜入水中抓鱼,但是没想到你跳下来的时候撞到了我。后来……”
故事说完,流萱好像有那么一点模糊的印象;但是毕竟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个时候她才三岁,记忆又是那么薄弱。
“没想到我小时候那么霸道呢!”这就是流萱听完总结出的经验。
“是啊!你真的很霸道。霸道的闯入我的生活,霸道的走进我的心里,又霸道的转身就走。”江顾城说着将袖子挽了起来,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看样子,应该是刀剑所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以为你死了。但是你的脸庞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于是我在这山上种满了银杏树,想着要是哪一天你的魂魄飘荡到这里,看见这满山的银杏,兴许就不走了呢?但是,一想到你已不在这世上,不在我身旁,我的心就会很痛。所以,每一年我都是抽一天时间到这里,心痛的时候就在身上划一刀,以此来分散我的痛苦。”
“你真傻。”流萱没有想到,世间会有这么傻的人,她继续说道:“有很多事情,不想记起,所以就会渐渐将它淡忘。你所在乎的那段光阴,于我而言,只是一段可有可无的记忆罢了。”
“不。”江顾城拉起流萱的手,将它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你感受一下,这颗心在为你跳动。刚才划破的伤口,会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了。因为,我又再次遇见了你。”
江顾城深情的看着流萱,“流萱,给我一次机会吧!哪怕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以后,在未来的日子里,请不要关闭你的心房。让我,一点一点的走进你的心里。”
“我……”流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已经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勇气再去爱了。难道,她与师兄,真的再无可能了吗?眼角瞥见那棵大大的银杏树,趁机转移话题道:“这棵银杏树好美,要是能在上面盖房子就更好了。”
“呸,我说的什么跟什么呀!”流萱在心里默念着:“流萱你是疯了吗?在树上怎么可能盖房子嘛!”
“少主。”彩云找了好久,终于在后山上找到了江顾城;于是大老远的,就欣喜若狂的奔过来了。
在看到流萱之后,她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夫人在到处找你。”
江顾城听闻母亲在找自己,于是拉着流萱的手就往山下走去。
彩云愣在原地,“少主,你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娶她的。看来万虎帮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