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好大的脾气。”箫诩的声音自凌轩身后传来,她转身,正对上箫诩略带一点点愁、一点点无奈、大半怨气得眼神。他轻笑一声后说道:“是不是,有一天,你连我这个王兄也想杀了?嗯?”
他特意拉长的尾音,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
“不敢。”此刻的凌轩已经平息了心情,收了碧雨剑;看着箫诩怒气冲冲的眼神,猜出了个大概。
“不敢?”箫诩靠近凌轩,逼视着她,“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前日敢联合星宿阁宣告天下人我和千夏星命不和;今日敢提剑到我宫门口威胁我的奴才;明日怕是就敢卖国了吧!”
“你疯了!”凌轩虽知自己对不起他,但他有什么大可以冲着自己来。可是,终究是凌轩高看了他了;他为了一个不爱他的杨千夏,拿伺候在他身边多年的萍儿撒气,竟还说出凌轩会卖国这样的话,来侮辱她。
看着箫诩为了杨千夏而变得冷漠不堪的脸庞,凌轩只觉得心上更加痛了几分。什么血脉相连,骨肉至亲,都是骗人的。到头来,竟抵不过一个仇人的花言巧语。
“是!”箫诩大声怒吼道:“我早就疯了,难道你今天才看出来吗?”
箫诩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苦笑两声,缓缓说道:“早在父王将我送到晋国为人质的时候;早在他狠心的废除掉我的太子之位,改立他人的时候;早在他被控制,太子牙下令灭了莱国,而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说着,他眼眶红润。看着早先吩咐拿到宫殿的几壶酒,正被几个宫女端着朝这边走来;他疾步上前左右手各拿过一壶,张嘴哗啦啦的便灌了下去。
凌轩看不过去,上前欲夺过他的酒壶,“够了!你有什么气什么怨大可以冲我来,没有必要拿他们撒气;更没有必要,这么伤害自己。”
哪知,箫诩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一把将手中的酒壶给摔了,吓得送酒的几个宫女二话不说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箫诩转身,双手紧紧的抓住凌轩的肩膀,双眼布满血丝;“冲你来?我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你有孤塍护着、有崔杼护着、有高丞相护着......甚至,还有星宿阁相助。可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倚仗。妹妹你就没发现吗?我已经病了。”
凌轩一惊,箫诩继续说道:“以她为疾,药石无医。”
至此,凌轩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王兄对杨千夏,已经用情至深如此了吗?那,她做的这个决定,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呢?
回到未央宫,她便立刻差人去请柳慎了。柳慎原先知道是为一个宫女看病,加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凌轩和箫诩争吵的事;不愿忤逆大王,终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走这一遭。最后,还是凌轩提着碧雨剑去把他给“请”回来的。
柳慎一人在房间里为萍儿把脉扎针之后,终是拿着一张一边帕子擦手一边摇头道:“没救了,公主还是为其准备后事吧!”
凌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冷静的问道:“先生莫要哐我,只是被打了一百大板,流了点血,怎就没救了?”
“你!”柳慎气愤的说道:“老夫虽不甘为一个区区宫女看病,但是既然来了,便不会做那见死不救之小人之举。”
凌轩意识自己言语有些失态,乖乖认错道:“先生消消气,是轩儿错了。轩儿年少轻狂,望先生海涵,莫要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小女子?”柳慎从鼻子里冷哼出声,“你哪是一般的小女子啊?就刚刚拿剑架在我脖子上的样子......老夫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呢!”
“是是是,轩儿知错了,改日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柳慎看凌轩态度还算诚恳,便也松了口。“虽说已经无可救药,但其它的未必不能。”
“是什么?”
“你可听说过青丘?”柳慎问道。
凌轩心中惊讶,面上却仍是一片平静。开口道:“不曾听过。”
“唉,那这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柳慎叹息道。
“怎么?萍儿的伤,与青丘有甚关联?”
柳慎叹气道:“古书记载,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雘。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只要能得青丘狐的一点血肉,别说捡回这丫头一条命了,就连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疾,都能一道医治好。”
“若是找不到青丘狐,萍姑娘就真的,无力回天了。”柳慎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凌轩于夜间来到萍儿的房间,看着熟睡中的她,心中满是愧疚。
原本,她可以和小亚哥哥远走高飞,远离这些纷争的;都是因为自己,两个相爱的人,隔着生死,此生,萍儿都只能活在自己的回忆里。若是,连萍儿也保不住,小亚哥哥泉下有知,也不会安息吧!
“萍儿,你放心,我一定要救你。”凌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出左手,对着手腕处,便割了下去。鲜红的血液立马就流淌了出来,凌轩整整放了一碗血,将萍儿扶起,喂她服下。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都在夜里去给萍儿放血,如此七天下来,萍儿方才恢复如常。柳慎很是惊讶,三番四次拜访想要得知青丘的下落,凌轩知道他想干什么,避而不见。
青丘,虽不会做刽子手。但也绝不是,天下人的良药。
自那天争吵以后,箫诩便再也没有找过凌轩;甚至,有的时候远远的看见了,也是绕着走的。他怨她,她又何尝不是呢?所以,又过了几天,凌轩都没有再和箫诩见面。
直到,这一天,前线传来江顾城大胜的消息。张公公把消息带给凌轩的时候,凌轩一得知消息,便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想见他,立刻、马上!哪怕所有的人都告诉她,他活得很好,她仍是不安。
没有什么,比亲眼见到他;亲耳听他说话;亲自感受他的呼吸......来得真实了。战事告捷,哥哥高兴,准她出了宫。凌轩骑胡人进贡的千里马,日行千里,一路向北,不知到了哪儿。
前方是一个小镇子,想着马儿也许久没有好好进食了,于是她找了一家客栈,将一个银条往桌子上一扔,说道:“小二,来一碗面,一壶茶,再给我的马儿喂点草料。”
“好勒!”小二喜滋滋的接过银条,往后厨奔去了。
一旁的几个人见凌轩出手阔绰,纷纷凑了上来,与凌轩拼桌而坐。其中一个肥肠大肚、光头、满面油光的人率先开口,“姑娘行色匆匆,这是要赶往哪里去?可识得路?要不我们哥几个带你前往?”只见他眼睛色眯眯的看着凌轩,像狼盯着一块鲜美的羊肉般,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本来想抢点银子花花的,奈何在看到凌轩的面庞之后,色心大起。
“不用了,去北疆的路,我还是识得的。”凌轩冷冷说道,瞥见对方越来越靠近的身子,以及,他即将伸出的手。
凌轩只觉恶心无比,就好比一只猪蹄在你的面前挥舞,油腻非常,让人倒胃口。她正准备念诀唤出碧雨剑,吓退他们时,无赦出现了。
一条黑色的鞭子像蛇一般迅速缠绕在光头男刚刚伸出的右手上,顷刻间,光头男被甩飞到房柱上,猛烈的撞击之后,吐了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滚!”只见他满身戾气,双眼如嗜血般红得要滴出血来;怒视着凌轩身旁的两个人,像是下一刻要把他们撕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