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轩跪在姜环的榻前,好久好久。直到门外的喧闹近了,她才施施然起身;看着妘雪妍的画像,喃喃说道:“娘亲,失去至亲之痛,好痛。”
箫诩命人一直在盯着太子牙的动静,就在今早,有人禀报他率兵进京了;对外宣称,永忆公主谋害大王,他是为护驾。彼时,站在一旁的高礼再也坐不住了,重新戴上人皮面具,以高厚的身份,号召朝廷命官,随宫阻止太子牙。
二人在未央宫门外遇见,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正打得火热的时候,只听未央宫门处,哐的一声,门便被震开了。凌轩,提着碧雨剑,怒气冲冲,朝着太子牙的方向走去。围在太子牙前面的几个护卫,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原先,也并未有丝毫的胆怯。但是,当凌轩靠近时,那彻骨的寒气,实在让人,瘆得慌。
“上啊!”太子牙怒吼道:“你们谁能拿下她的人头,赏千金。”
话一出口,众多士兵再也无所顾忌,冲了出去。“凌轩!”高厚和箫诩担忧的叫出她的名字,只是下一秒,凌轩就已经移位到太子牙的身前;身后,原本生龙活虎的士兵们,一个个全都倒下了;从他们脖颈处流出的血液,在顷刻间,化为血冰。
太子牙惊讶的看着凌轩,在与她对视之后,被吓得连连后退。他哆嗦着手指着凌轩,“你......你根本不是凌轩,你是谁?!”一个正常的人,根本不可能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功,就连武林至尊,也绝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刚才和凌轩对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有着和凌轩一样的面容,对他阴冷的笑着。莫非,她是,妖?
“殿下!殿下!”身后传来阵阵呼唤,太子光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的,转身跑到崔杼身旁;“崔大夫,你来得正好,他们,谋害父王;现在,还要杀我灭口。”
箫诩和高厚带着士兵踱步走到凌轩身旁,箫诩不屑的看着太子牙,他如此贪生怕死,又如何抗得起壮大齐国之责?父王啊父王,你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公道自在人心,姜牙,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箫诩说着,将目光转向崔杼,“崔大夫,我希望你能识时务一点。”
“是她,杀了父王!”太子牙指着凌轩激动的说道:“父王的尸身,现在就在她的未央宫。崔大夫,他们兄妹联手谋害父王,该死!我命你即刻取下她的人头,待我登基,你就是我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崔杼凝眸看了凌轩半晌,从身旁的士兵腰间抽出长剑,对着凌轩说道:“是该死!”说罢,一个转身,便将长剑插入了太子牙的胸膛。
太子牙低头看胸口一片腥红,失去所有力气般,跌跪在地上。“为......为什么?”
崔杼冷笑道:“该死的是你,所有胆敢伤害她的人,都该死!”说罢,将太子牙推倒在地,从怀里掏出姜环原先交于他的兵符,示于人前。“兵符在此,所有齐兵听令。”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不管是站在箫诩这边的,还是站在太子牙那边的,全都跪下了。从宫里一直蔓延到宫外的数十万士兵,皆高呼道:“但凭崔大夫调遣!”
箫诩本以为崔杼,是来护主的,却没想到,他杀了姜牙。就连此刻,他亲手将兵符送上,箫诩还是不确信,他,真的愿意臣服?
崔杼就跪在箫诩面前,带着数十万精兵,跪在他的面前。当他从崔杼手中接过兵符时,他立马伏在地上,高呼:“大王万岁!”一时间,“大王万岁”的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翌日,箫诩在崔杼、高厚、庆封、杨严等一众大臣的拥护下,坐上了王位,完成了登基大典。而太子牙,则被鞭尸三百,挫骨扬灰。崔杼也因为深得民心,和高厚一起,并列丞相之高位。从此,齐国,有左右两位丞相。
哥哥登基时,凌轩没有去参加登基大典。她只是站在城墙上,遥望八方,这才知道,原来,高处不胜寒。哥哥忙着登基大典的事情,父王的后事,全权交给自己处理,完全不闻不问。
想想父王戎马一生,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身边,连一个真正为他难过的人都没有。凌轩因为从小不在父王身边,难过,却并不伤心。她甚至有些怨,她怨他,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早?他欠母后的,都还没有还清,就这样,走了。
父王,你说,死后,就可以看到母亲。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母亲并非凡人,在六道轮回之路上,永远也见不到她的。
“公主。”张公公是以前服侍过箫诩的,箫诩也算放心,特意提拔为内务总管。找了好久,才找到凌轩,忙凑近道:“原来公主在这儿,可叫老奴一顿好找。”
“怎么了?”凌轩淡淡问道,哥哥忙着登基的事,难得,还能想起她。
“今早,晋国公遣派使臣恭贺大王登基之喜,送了好多礼品;看样子,是想和齐国相交。”
“这样不是很好吗?哥哥根基未稳,和九州霸主的晋国公交好,就少了一些没有必要的纷争。”
“是是是,公主说的对,可是......”张公公吞吞吐吐的,想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什么?”
“喏。”张公公低头,说道:“那使臣说得明确,晋国公,唯一的要求,就是求娶公主殿下您。”
“什么?”凌轩大咳,不敢相信。她一向最讨厌权利之争,只想离得远远的,可是,竟还是被卷进去了。“哥哥呢?他什么态度。”
张公公把头压得更低了,巍颤颤的说道:“老奴不知,大王什么也没有说;到是左丞相,听闻此事之后骤怒,已经挥剑把使臣斩了。”
他口中的左丞相,就是崔杼,才短短几天,他就由大夫升为丞相,不知令多少人羡慕眼红。即便是两国交战,也是不斩来使。而他这样做,势必会为自己招惹许多事端,他一向谨小慎微,此刻,到真不像他。
凌轩不愿再去多想,自从那天看见他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些血腥的场面,仿佛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莱国那么多的百姓,皆死于他之手,满城的鲜血,因他而流。
还有,小亚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可是,偏偏是他,救下哥哥,助哥哥登上王位。他是自己的仇人,却是哥哥的恩人。凌轩即便和他有再多的私人恩怨,也得给哥哥留几分薄面。
所以,不管他究竟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凌轩此生,都不想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