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身迷彩服的符绮言背着她那轻到可以飞起来的书包,一路晃悠悠地走进了A中大门。
到展示墙上贴着的名单里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后,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便走向了教学楼。
“你把书还给我,快点儿!”
“哎哟,两个月不见,胆子越来越大了嘛。就不给,就不给,你来抢啊。嘿嘿,就知道你够不着,够不着,哈哈……”
“老同学么?”符绮言嘀咕着走进了教室。
她来得有些晚,空着的位置已经不多了,她挑了一个比较近的座位,把书包往桌上一放。
“这儿有人吗?”她问。
“你猜啊。”张洛旻抬起头回答,眼中带着分明的笑意。
“……”绮言一时语塞,却也知道他的意思,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便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谁知一个没坐稳,她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来,急中生智地抓住了旁边人的衣服,才没有在开学第一天就出丑。
看着张洛旻略微勾起嘴角,幸灾乐祸的样子,绮言在心中默念一百遍“冲动是魔鬼,淡定淡定。”才勉强忍住了一脚踢上去的冲动。
张洛旻想的是,你都把书包放这儿了,还问我有没有人,什么态度这是?活该摔倒。心里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又弯了弯。
老师许是有事走开,一时间教室里很闹腾。绮言把书包放到地上,拿出了文具袋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没看到熟悉的面孔,不禁有些失落。
他不在这个班啊,真可惜。
绮言低下头,表情无异,眼中却有些晦暗不明,教室里喧闹,也不曾有人注意到。
突然安静下来,她知道,是老师来了。绮言抬起头,一个大约三十多岁,个子高高的微胖男人走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好,我姓宋,宋成青。很高兴能够有缘和大家认识。”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却带着应付与疏离。交了该交的费用之后,老师就搬了张凳子,坐在讲台上,开始点名。
“陈成。”
“到。”
“徐宗扬。”
“到。”
“张洛旻。”
“到。”同桌清冽的声音响起。
原来他叫张洛旻,不错的名字。她心想。
“符绮言,符绮言,符绮言!”
“啊,哎。不是,到!”
老师看了她一眼,继续点他的名。
“连自己的名字都听不见啊,这么不认真以后上课可怎么好呢。”绮言耳边传来他略微欠揍的声音。
绮言瞪了他一眼,换来他低低的笑。
点完名,老师说了一句同学们自己看书自习先,然后就拿出手机一边玩一边等学校通知。这时绮言发现,问题来了。
由于她单纯地以为只要报到一下就可以回家,于是乎,她就只带了一个文具袋,外加一本记事本,什么课外书之类的,还在她和蔼可亲的家里呢。本着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观点,绮言很没骨气地把头转向了一旁专心看书的某人。
张洛旻余光瞥见旁边笑的一脸不怀好意的某人,略微挑了挑眉,没转头。
“有什么事直说吧。”笑的我一身鸡皮疙瘩。
“同学,那个……你能不能借我一本课外书啊,我忘记带了,嘿嘿。”绮言笑的一脸灿烂,准确地说是——一脸讨好。
“我只带了这一本,而且不想借给你怎么办呢?你咬我啊。”
“……”
“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合着看吧。”说着,把书推到了两张桌子中间。
绮言感激地对他一笑,嘴角边出现两个梨涡,眉眼弯弯的样子,有着说不出的美好。她随即把凳子往中间挪了挪,“一本正经”地看起了书。
但只看了一会儿,绮言就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本书不是别的,正是我国四大名著之一《水浒传》,还是文言文版的,绮言看着跟天书一样。心不在焉的某人抬起头,瞄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人似乎有感应似的,也转过头看她。两人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愣了一会儿后,绮言尴尬地别过头,耳尖微红。
原来你也看不下去了啊。不过,这不能怪我啊,看天书这种痛苦的事,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着吧。某同桌腹黑地想着,嘴角却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了,同学们,头抬起来,听我说。”班主任终于放下了他亲爱的手机,用他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的普通话说到。
“所有同学到走廊上排队,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按从矮到高的顺序排好了,一会儿我们来调一下座位。”
终于排好座位后,绮言无语地发现张洛旻就坐在她后面。她在第三排,他在第四排。不过,她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的安排,甚至还有些……窃喜。
张洛旻瞥了一眼前面的人,郁闷了。亏得他排队的时候还特地往前排了排,想着和她同桌来着,这女孩挺有意思。谁知道高中的老师居然这么BT,连男女同桌都没有。女生一排,男生一排,女生一排,男生一排……
说多了都是泪啊(╥﹏╥),张洛旻趴到桌上,无语凝噎中……
还没等张洛旻调整好他不平衡的小心脏,广播就响了。
“请各班老师组织好本班同学有序进入操场,接下来召开军训大会。”
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哀嚎。
快到中午了,这太阳……
磨蹭了好一会儿,同学们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教室排队。
“我们也走吧。”说话的是绮言的同桌陈雨诺,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女孩。
“嗯,好嘞,走吧。”
8班的教室在三楼,他们排好队下去时,已经有不少班级在操场上了。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同学们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就地坐了下来,有的人鼻尖已经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符绮言习惯性地用手表贴了贴自己被晒得微微发烫的脸,旁边的张洛旻突然凑了过来。
“嘿,你不知道军训的时候不可以戴手表吗?”
“啊?”
“你怎么听老师讲话的啊”张洛旻说着,一脸的孺子不可教也。
“那,那,那现在不是没开始军训吗?”某人不甘心被数落,负隅顽抗道。
张洛旻没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符绮言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心虚地手一滑,摘下手表就往上衣口袋里塞。
“那个同学,你怎么还戴着手表啊,不是说了不准戴嘛,我在教室说的话你没有听啊?”班主任不甚标准的普通话从后面传来。
绮言默默地在心里抹了一把汗,好险。瞄了一眼旁边假装正襟危坐的人,看来,他还是挺乐于助人的嘛。感觉到她的视线,张洛旻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从操场回来,多的是拿书当扇子拼命扇的,大口大口喝水的,趴在桌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同学们气还没喘顺,广播里又传来要全班同学去搬书的消息,一个个心里那个老泪纵横啊。
符绮言领了书往回走着,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还算轻松,刚走几步,遇到了过来搬第二趟书的张洛旻,她本想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过去,结果张洛旻却二话不说抄起符绮言手中的书就往回走。
“哎,你等等……”
“这么多书,你搬着肯定很吃力吧。”
“我……”
“当然啦,不用太感谢我,同学嘛,哈哈。”
“……”她只是觉得——不重啊。
再去搬书时,是两个人一起去的。那里正有几个男生准备搬书。
“哎,你怎么去一趟去了那么久,不会是和哪个女同学搭讪去了吧?”话是对着张洛旻说的,语气中带着调侃。
“我帮这位同学搬书去了,怎么,你有意见啊?”语调微微上扬,透着一丝丝开玩笑的威胁。
“哦~~”
怎么听着这么意味深长呢?绮言默默地搬起书,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嗯,自我催眠。
“哎,同学,你叫什么啊?你可真有面子,居然能差使得动我们的张大班长呐。”说话的是张洛旻的同桌兼9年的老同学孙昊,绝对的铁哥们。
“嘿嘿。”符绮言对他讪讪地笑笑,然后……
火速撤离。
“张大班长,有奸情哦。”
“什么情况,从实招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张洛旻淡定地扯开孙昊搭在他肩上的手,搬起一摞书走出了门,没有人看到他耳朵上飘起的一抹绯红。
所有书都领回来时,有的体质弱的女生早就半条命都没了,一本本书又接二连三地发下来,整个教室里穿梭着同学们的身影,纸片塑料绷带之类的东西四处乱飞,那叫一个乱。班主任摸着他那略微有些鼓起的啤酒肚,悠闲地拿起水杯,吹了吹,喝起茶来。
“赶紧发啊,发完好去吃午饭啊。”一个男同学笑着和绮言说。绮言抬眼看了看他,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一幕落在张洛旻眼里,倒成了眉目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