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吸溜”孙一凡吃下最后一口面,随手将面碗递给身边的叶月儿。
下一刻,孙一凡从椅子上凌空踏出一步,他居然就那样平直凌空站在了半空。
伴随着孙一凡一步一步的走出,周围的一切转眼便陡然一变,一切吵杂声瞬间就消失。
封青书、莽汉和五个丫头也都不见了,到孙一凡站定的时候,便是仙人居也消失了。
在一片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孙一凡很平静地看向僧人渡悲:“想要如何领教?”
渡悲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是掀起了惊涛巨浪,眼前的景象当真震撼了他。
不过,渡悲很好将惊讶给掩饰住,抬起头看着孙一凡说:“七步成阵,大师兄果然厉害。”
孙一凡回以微笑,只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渡悲。
这样一种被人居高临下的感觉,让渡悲感到非常的压抑和不爽。
仿佛他天生便比人矮了一头,只能是抬起头去仰视别人,根本无法与孙一凡平等对话。
只是不得不说,渡悲是个非常能够忍耐的人,即便是心底充斥不满,表面上他还是风轻云淡。
见到了这一幕,孙一凡突然咧开嘴笑着说:“是不是觉得非常的不好?有没有回想起一些什么?曾经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在一座小村庄里吃百家饭长大,但是他总是觉得村里人对他不好,所有人对他都是居高临下的。”
“那些邻里,每次来叫他吃饭的时候,脸上总会挂着伪善嘲讽的笑容。”
“看到那笑容,就仿佛是在对他说,你就是个没有爹妈养的杂种,是个弃儿。”
“而村长爷爷也总是对孩子说,要记得别人的好,他觉得那是提醒他不能忘记村里人的接济。”
孙一凡娓娓道来,但是停在僧人渡悲的耳中,却仿佛是炸雷一般,令他完全目瞪口呆。
见到僧人渡悲情绪变化,孙一凡却仍旧是在继续述说着他口中的故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少年郎,但村里人对他的那种成见似乎更深了。
他觉得和村子越来越格格不入,仿佛村里每个人都像是一头猛兽,都在等着将他养大吃掉他的血肉。
终于,少年郎难以忍受村里人另类的眼光,独自一个人悄悄离开了村子。
多年之后,一位僧人回到了村子,那座小村子还是当初那样,穷困潦倒,村里每家每户都处在饥饿的边缘。
但是僧人出现之后,村子里所有人都将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热情的款待了僧人。
他们祈求僧人怜悯,能够给村子带来财富,让村子能够彻底的摆脱贫困。
“僧人答应了。”
当孙一凡这话一出口,僧人渡悲瞬间脸色煞白,仿佛想起了什么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渡悲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当他看到孙一凡的眼睛瞬间,整个人瞬间坠入梦境中。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再变,浮现出了那个村落的景象,在村落中心的谷场上,村人将全村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堆砌在了村中的谷场上,期望那外来僧人能够给村子带来富裕,令他们彻底摆脱贫穷。
可是也有一部分的村人不信僧人,尤其是年迈的老村长,在尽力劝阻所有的村人。
便在老村长极力劝阻时,突然僧人大手一挥,刹那间从老村长家中飞出许多的珍宝。
一瞬间,所有村人仿佛看透了老村长的真面目,一拥而上将年迈老村长砸死。
踏着老村长惨死的血迹,村人将全部的财富都送给僧人,投入到僧人那只钵盂中。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村人们充满期待,等待着奇迹的降临,然而当金光散去,僧人和他们全村的珍宝却消失了。
看到这里,渡悲突然看到谷场上的村人都看向他,那些人面容迅速苍老,转而就变得破败不堪。
一个个仿佛僵尸般的村人,扑向僧人渡悲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们?”
“为什么,我们好心好意,省吃俭用的接济你,将你养大了,你却要这样对我们?”
“为什么?你要把我们的钱财全部卷走?”
“为什么你要让我们活活饿死?”
“为什么?”
面对那些面容狰狞村人的质问,僧人渡悲瞬间心神大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最终当看到老村长尸体从碎石堆里爬起来,渡悲已经彻底的崩溃了,颤抖着跪在了地上,根本不该抬头去看周围的一切。
就在渡悲跪在地上颤抖时,突然一只苍老的手按在他的头顶上。
紧接着,渡悲听到老村长的声音:“孩子,知恩方可回报,施恩不可图报。”
渡悲猛然间醒悟过来,抬起头看向老村长的一刻,发现周围所有村人的面容都不再狰狞了。
那些村人的面孔又变成了他小时候所见,一个个脸上挂着喜悦怜悯的笑容。
全部都向他伸出手来,全部都抚摸着他的光头,有些人则捏了捏他的脸蛋。
望着那些昔日的景象,渡悲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心中有佛,一切皆佛”这句话的真谛。
恍惚间,眼前的一切消失了,渡悲发现自己跪在孙一凡面前,而孙一凡还是站在那张椅子上。
孙一凡咧开嘴对渡悲露出微笑说:“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用你的真心去看待这个世界。”
渡悲突然向孙一凡下拜,然后站起身双手合十说:“多谢师兄点播。”
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渡悲转身推开人群离去,竟然没有丝毫的留恋。
这一刻,所有人看向孙一凡的目光都充满了惊讶,人群里的一些修真者已经认出了渡悲。
渡悲可算是悬厄寺百年来最出名的弟子,而渡悲之所以比悬厄寺所有弟子都出名,是因为他在修真界里的凶名,几乎所有修真者都很清楚,渡悲是个几位凶恶的佛修,只要付得起足够的代价,便可以让渡悲去做任何事情。
现在看到渡悲推开人群,从孙一凡的面前离去,知晓渡悲的修真者已经猜到,怕是有人雇佣了渡悲向孙一凡出手。
只是,这一次渡悲身上的煞气消失了,他真的像是个了悟的僧人般,了无牵挂离开寿窑镇。
孙一凡重新坐下来,翻手取出属于自己的小账薄,翻开看了看上面新添上的名字,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