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一行人走后,孙一凡继续很认真挥动扫帚i,将杂货铺外面的青石板路清扫干净,又去铺子后面流过的小河沟里打了水来。
给菜园子里浇灌上新鲜的溪水,再把园子旁边的几口大缸全部装满。
一切都忙碌完毕之后,日头已经沉到西边的山头后面去,孙一凡伸了个懒腰,缓步向杂货铺子里走去。
踏进铺子的一刻,坐在门边圈椅上的老人将一本账册拍在放茶壶的小几上。
看到小几上大红袍茶壶边的账簿,孙一凡顿时心脏怦怦直跳,表面上古井无波的他,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的沸腾起来。
爷爷这间杂货铺子里,最珍贵的不是货架上那些破破烂烂,也不是偶尔被人慧眼识珠找出的宝贝。
铺子里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实际上就是此刻被爷爷拍在小几上,看似普普通通的账簿。
世上欠账并不可怕,但若是欠下了人情账,就会成为很多人最为头疼的一笔账。
小几上的这本账册,实际上就是一本记载着人情账的账簿。
而账簿上记录的也不是普通人的人情账,记录的是那些修真高人,甚至是仙人的人情账。
这间在寿窑镇上最不起眼的小小杂货铺,其实是一间帮修真高人,甚至是登仙的仙人了结遗憾的地方。
任何人都有牵挂,而修为越是强大的存在,牵挂和羁绊越可能会成为他们迈出最后一步的绊脚石。
有因必有果,因果缠身便会成为阻碍修行的东西,想要真正踏上仙途,必须要将一切因果了结。
只是有些时候,很多人往往身不由己,当仙缘降临的一刻,来不及了结因果,也必须要踏上那条不归仙途,如此即便是最终跨过仙门,纠缠的因果也还是存在,也还是需要去了结一切的遗憾,才能够在仙界重新开始凝炼无垢仙体。
为了能够在踏上仙途,为了能够不被曾经的因果羁绊,每个未能及时了结因果的大神通者,只能先将因果割舍封存留下。
孙一凡爷爷这间杂货铺,实际上就是收留那些被割舍因果的地方,也是帮助那些修真高人甚至仙人了结因果的地方。
只是帮别人了结因果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搞不好可能会自身被因果业障缠身,所以这差使也算是有着高风险。
因而,每个了结因果的家伙,也必须向铺子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代价便是记录在账簿上的一笔笔人情账。
每当杂货铺帮忙了结一段因果,了结的因果就会被记录在账册上,那位了结了因果的修真高人或是仙人,就欠下铺子一份人情。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打开人情账册,呼唤出账册上的名字,那位欠下人情账的存在,就要前来偿还这份人情账。
当然,偿还了人情之后,从此对方和杂货铺便再无瓜葛,双方之间也算是两不相欠。
这样一本,记载了修真高人乃至仙人的人情账簿,可以说简直就是一本无价之宝。
凝视着账簿,孙一凡又怎么能够不激动呢?他真是迫不及待想得到这本账簿。
自从四年前回到寿窑镇,回到爷爷的杂货铺子里,孙一凡就无时无刻不想得到这本账簿
为了能够获得账册,四年来孙一凡非常的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去帮铺子里那些东西,了结它们的因果。
只可惜,四年来孙一凡没能做成一笔买卖,连一个与因果有羁绊的人也没有遇到过。
不过今日,终于遇到了一位,也终于做成了四年来的第一笔买卖。
如今见到了账簿,孙一凡当真是兴奋不已,迫不及待抓起账簿,想要看看上面究竟有哪些人情可用?
但是当孙一凡翻开账簿后,突然发现看上去很厚实的账簿,居然只有一页而已。
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确认只有一页,孙一凡对老人说:“爷爷,为,为什么只有一页?”
老人不紧不慢抓起小几上的大红袍,轻啄了一口茶水,然后说:“你四年来,就做成了一笔买卖,可不是就只有一页吗?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这一页人情账,可是一位仙人欠下的人情,想来能够给你带来一些机缘的。”
我去,老头你分明就是耍我啊?我任劳任怨干了四年,你,你居然就给我一页纸?
孙一凡很是不客气地说:“爷爷,你,你这根本不对啊,难道账目不是应该记录在一本上吗?以前的那些账呢?”
老人抬起头瞥了孙一凡一眼说:“祖孙两也是要明算帐的,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不能混为一谈。”
孙一凡马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老人面前说:“爷爷,您不能这样啊,咱不是说好了吗?”
老人不以为然地问:“说好了?说好什么了?”
装,老头你就装,你以为你装傻,就能蒙混过关?想也别想。
表面上孙一凡非常恭敬地说:“爷爷,您之前说好了,我做成一笔买卖,您就给我账簿的?”
老人指着孙一凡手上的账册说:“没错啊?我现在不是给你了吗?”
不给孙一凡再次开口的机会,老人拍拍他的肩头站起身,笑着说:“呵呵,你想获得更多账页,就要自己好好努力。”
跪在铺子门边爷爷的椅子前,手捧着只有一页的人情账簿,孙一凡当真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此时夕阳低垂,日头已经落到山后,铺子深处传来老人的声音:“好了,天不早了,关门准备晚饭吧。”
一句话过后,发现孙一凡居然跪在那儿一动不动,只是死死盯着手上的账簿。
老人又再次开口说:“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收回来,再说,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本小账簿可用吗?”
听到这话,孙一凡一骨碌就爬起来,将账簿非常仔细收进怀里去,仿佛宝贝一样贴身藏好。
然后,摆出一副笑脸对站在后院的老人说:“呵呵呵,爷爷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不想要呢?您等等,我这就关铺子做饭。”
即便是心在滴血,整个人都感到一阵悲凉,但孙一凡还是很快就忙碌起来。
关上了门,将铺子里仔细打扫一遍,再进入后院的灶台开始做饭。
夜幕渐渐降临寿窑镇,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仍有不少的修真者络绎不绝进入镇子。
在叩仙门临近的日子里,整个寿窑镇注定是不会安宁的,而在稍后几日这里将成为修真者云集争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