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尧走到许潇潇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蓦地在她身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洁癖那么严重的一个人也不晓得将地面吹一吹。
许潇潇默默看着她,听她说:“我们都很担心你。”
许潇潇扭过头,轻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姓庞的才更应该担心吧?这会儿估计还在发疯呢吧?”
秦小尧默了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许潇潇忽然笑一声,问:“你都知道了?”
秦小尧一愣:“知道什么?”
“不知道的话,怎么什么都不问?我为什么打庞子杉那个婊-子,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你就不好奇?”
秦小尧默了默,说:“听他们说了一些,还有,潇潇,我刚刚去过你家了,是你爸爸开的门。”
许潇潇浑身一僵,有些诧异,随后又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然后呢,跟他们一样,排着队来同情我吗?”
全世界知道她父亲只有一条手臂之后,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一个一个虽然闭了嘴,但那该死的眼睛还是在说:真可怜,怪不得每次家长会都是你妈来,怪不得会有人以为你没有爸爸。
这样的眼神她已经看得太多了,不需要跟自己最亲密的人还拿那种眼神看她。
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不想把自己最肮脏最脆弱的一面让她看到。
可令她诧异的是,秦小尧在听完她的冷嘲热讽之后,没有与她想象的那样安慰她,也没有因为她的冷漠而生气,只是用她那特有的柔和声线淡淡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该被人排着队同情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许潇潇一愣,错愕地转过头。
秦小尧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却是冰冷的,不到眼角。
“你不是奇怪为什么我家连一张我父母的照片都没有吗?那是因为,我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照片。”秦小尧的笑容很苦涩,她说,“我连父母都没有,又去哪里找他们的照片放上去?”
许潇潇惊愕:“你——”
“我三岁不到,我妈妈就病逝了,至于我父亲,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希望这个人不存在吧,五年前也死了。所以你看,要真比惨的话,我应该比你更惨吧?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你?”
许潇潇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摇着头,说道:“你爸爸不是在美国吗?”
“那个是我舅舅,也是我的监护人。”
秦小尧全程说得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有些人外表柔弱,但内心往往坚强到让人心疼。
许潇潇怔怔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觉得无比悲伤。为什么千千万万人都能拥有一个和美的家庭,唯独她们,别说幸福,连完整都做不到。
秦小尧见许潇潇低下头去,捂着脸时断时续地啜泣,自己的眼眶热热的,却依旧干涸。
她轻轻地环住许潇潇的肩膀,对她说道:“其实你爸爸很关心你,刚才一听到我们问你回家没有,立即就紧张你的情况。潇潇,肢体残疾跟精神萎靡都不可怕,总有一天他能从阴影中走出来,振作起来。最可怕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