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过三巡,兴致尤盛,茗王便自得地提议让黄金桂表演茗舞助兴。
看着黄金桂手握茶盏,踮起脚尖,斗篷宽大的帽子跌落在肩上,露出束在脑袋后边的发髻,眼神里金色的光泽有些许泛红,一眼魅惑无疑。在厅堂中心旋转着,茶汤也飘洒成一道圆弧绕在黄金桂周身。
“茗王是否知道茶白茶师大批陨落的事?”古奈问道。
“荼城王子明示。”茗王回应道。
“就在我们来之前,荼城上空陨落的茶白茶师如流星般在天边不断划过。”古奈说道。
“发生这样的事,人界大概正下着一场流星雨吧。”茗王说。
“难道茗王就不好奇这究竟怎么回事吗?”古奈问道。
“天让生命陨落,我一个小小的茗王又能说什么呢。”茗王定睛看着厅堂中央的黄金桂,漫不经心地应着古奈。
古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将视线回到黄金桂身上,场中声乐叮咚,茶汤打击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低鸣,绕梁回响。
我正看得带劲,只见黄金桂面向我这边,停下旋转的双脚并迈出一步,茶汤飞速朝我这边飘洒过来。我见势后仰身躲过了那一泼茶汤,起身回首时,黄金桂已将茶汤收回茶盏。
“你好大的胆子。”古奈看见这情景,怒气冲冲地喊道,还将手中的茶杯拍在了茶台上,可怜的茶杯就这么变成了碎片躺在了那里。
黄金桂听到古奈的喊声,急忙在古奈面前鞠躬,道歉着说道:“荼城王子息怒,黄金桂只是想让叶子配合一下完成表演。”
“还不快给叶子道歉。”茗王也趁势呵斥一声。
黄金桂转身面向我,眼神狡黠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鞠躬说道:“真是对不起,我暗界的空间战士叶子,让你受惊了。”
我从上到下看着面前的黄金桂,相比于东方美人身上金色光晕的柔和妩媚,黄金桂则显得盛气凌人,那金光刺啦啦地发射开来,明暗跳跃出强烈的节奏感,透天香也劈头盖脸而来。
“无关紧要。”我说。
“叶子好气量。”茗王笑着说道。
“这本就是一场欢娱,黄金桂的技艺着实精湛。”我说。
“让荼城王子和叶子见笑了。”茗王说。
我看看旁边的古奈,他脸还青着呢,眼睛红得都快掉出来了。不过喝了口茶,勉强静了下来的样子。然而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要有一点火星,就一定会将它点燃。
“带我去庭院透透气。”古奈说道。
“大红袍,黄金桂,赶紧给荼城王子和叶子带带路,去看看后院新开的金色茶花。”
茶花跟茶师的色阶一样,有六种颜色,除了明一师傅的小院种着各色茶花,其他任何庭院,红色茶师种出金色茶花,金色茶师种出来黄绿色茶花,黄绿色茶师种出白色茶花,红色茶花只有荼城里才会有。而黑褐色茶花则代表死亡与覆灭,见到黑褐色茶花的茶师或者茗师会永世被封锁禁锢在花里,不得再次转世。
明一师傅和婆婆是唯一活着见过黑褐色茶花的茶师,因为他们身负制造茶师的诅咒,一旦他们命数将尽,那诅咒就会转移到在场的两位茶师身上,即继承明一师傅和婆婆的使命。明一师傅和婆婆也就会化作黑褐色茶花封藏在小院的地下。
跟在大红袍后边,来到茗王城府后院,后院除了茶花和亭子,什么都没有。
“这些花是这几天才开的,那边的是一周前开的,再往里走开的时间就越长。”大红袍带着我们边走边说。
实际上我和古奈根本不是来看花的,不过顺带看看后院的情况,苦于找不到茗王私下制造带毒光箭的证据,就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你喜欢这些花吗?”我问大红袍。
大红袍听到我奇怪的问话,先是一惊,随后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喜欢。”
“我还是喜欢红色茶花。”我说。
“叶子就是一朵最盛气的红色茶花,我茗王城府哪里种的出来。”茗王说。
“哪儿有,茗王种的金色茶花可比叶子种出的金色茶花鲜艳好多倍呢。”我说。
我们一行就这么一路看过去,茗王表现得越是恭敬,就越觉得这里边有猫腻。想之前他多么嚣张跋扈地去空间站接我,结果跟我打了一架,自己挑选两名护卫提前回荼城邀功去了。
再往前走的时候,几个小小个子的茶白茗师追赶着朝我们这边跑过来,其中一个也没看路,径直撞到古奈身上,那小家伙没站住,就整个被撞得向后仰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追赶着的小家伙们见有茶师,就立马蜂拥着四下跑散了。
我走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小茗师拉起来抱在怀里,轻轻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只见他眼睛里的银灰色越来越白,嘴里说着什么却也听不清楚,一手抓着我的衣服,越抓越紧。
“他这是怎么了?”我抬头问站着的茗王。
“大红袍,赶紧看看。”茗王朝着大红袍喊道。
大红袍走过来,跟我一起蹲在小茗师旁边,只见他用手拂了一下小茗师的额头,很快地站起身走到茗王身旁,在茗王耳旁轻轻说了几句。
“小孩子嘛,贪玩,吃坏了东西,中了毒。”茗王说。
“其他小茗师都好好的,怎么就偏偏他中毒倒在这了?”黄金桂说。
不一会儿功夫,小茗师就整个睡了过去,怎么唤都唤不醒。
茗王看向一旁的黄金桂,大声喊道:“赶紧将小茗师带进屋里。”
黄金桂接到命令,走上前从我手里接过小茗师,一眨眼功夫就飘离了视线。
古奈看到这种情况,便对茗王说:“看来我们今天来访真不是时候,那我们就先走了。”
茗王赶紧陪笑道:“让荼城王子看笑话了,都怪我招待不周。”
“小茗师的后事一定要好好处理,要不然其他小茗师看到会伤心的。”古奈说着,转身往庭院外走去。
“是,荼城王子。”茗王转身目送。
我跟在古奈身后走出庭院,刚刚的场景一直在脑子里闹腾,不知道漏掉了什么,怎么看怎么想都没弄明白缘由。
正当我一筹不展,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古奈对我说了一句:“刚刚那小茗师撞上了我别在腰间的砗磲茶杯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