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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竹凳

早上天蒙蒙亮,大哥二哥就起床了,家里是不幸早饭的,他们匆匆的洗了脸,便要去上学。

筱筱再次醒来时,床上已没了苗苗的身影,这倒是不怪筱筱,前世都是工作到深夜,然后睡到日上三竿,这习惯一时倒是很难改变。

出门便看见小姑穿着桃粉色的对襟襦,下着月牙白的裤裙,在台阶上又得意又羞涩的坐着,这套衣服本身是不错的,但小姑和三姐一样,身材都偏胖,且肤色偏黑,到有点东施效颦的感觉。小姑感觉到筱筱在看她,得意的抬高下巴“好看吧,这种衣服可能你这辈子都穿不上了,这可是五姐姐送给我的,五姐姐生了个大胖小子,给夫人家添了喜气,五姐夫得了夫人不少赏赐。若不是爷奶说你们看不住家,我还能在镇上玩几天呢。”说完又得意的轻笑起来“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连镇上都没去过呢!”。

三姐便在厨房喝道“又睡到这么晚起,还不快进来帮我做事。”筱筱便朝厨房走去,屋里三姐正站在凳子上炒着菜,见筱筱进来便让她看火。嘴里嘀咕道“什么东西,我才不稀罕。”眼里羡慕的神情却一览无余。

屋外小姑又跟奶说“娘,我去四叔家找小禾了,一会儿回来”,屋内便传来奶的声音“赶紧回来吃饭”,说起来,筱筱前几日一直在房中养病,只有小姑没事跑进来嘲讽她两句,爷奶是只听见声音,没见过人的。昨日出了厢房爷奶又早早地去镇上给五姑姑搬月子,也没见着人。她又想,既然有五姑姑,想来爹是有五个弟妹的,只是自己到不知道有几个个叔叔,几个姑姑了,也只能跟着三姐叫人,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刚将菜汤端上桌,大哥二哥便回来了,两人齐齐喊了声爷奶便进来吃了饭。筱筱便走到门口去看,奶奶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深蓝色的对襟襦,下身也是深蓝色的裤裙,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略微佝偻着身躯,肤色偏黑,眼睛周围既是布满皱纹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有双漂亮的眼睛,倒是和小姑三姐一样的。爷爷也是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也不知是黑还是灰的短打,一米七的身高,和前世筱筱在公交地铁上见着的农民工没甚大的区别。

吃完饭,筱筱正费力的站在凳子上擦着桌子,突然听见三姐的尖叫,震得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碎了。便赶紧冲出厨房去,见院坝里三姐正瞪着小姑,手上拿着的是扯坏的小竹凳,小姑不悦道“我就看看,又不要你的,一个破竹凳有什么稀罕的,谁叫你跟我抢的。”说着便想转身离开,筱筱以为就这样算了,哪知三姐丢了毁坏的小竹凳,往前一跳将小姑扑倒在地,便去扯小姑的衣服,嘴里还大叫着“我叫你弄坏我的东西”。

小姑被压在地上起不来,急得大喊娘,筱筱则是惊呆了,她前世恨那个让她堕胎的男人恨之入骨也只不过选择避而不见,她从未和人打过架,也从未见着别人打架。三姐像是发疯的野兽,奶奶闻声前来都拉不开,还是在四爷爷家听见动静的爷爷回来才将三姐分开,却是直接给了三姐两耳光的。

筱筱突然怒了,不知是这个六岁小女孩残存的灵魂在心疼她的姐姐,还是自己意识里想起了唯一疼爱自己的爷爷,她从见不得爷爷对除她之外的任何人好,包括爸爸,她觉得她在家里只爱爷爷,那么爷爷便也只能爱她,只能对她一个人好。

那段有至亲陪着的最快乐时光是她前生弥足珍贵的回忆,可她从未借着爷爷给他留下的回忆取暖,她怕回忆里的幸福反让现实里的孤寂更为难熬,她怕有一天自己撑不住一个人的生活。她认为,天底下的爷爷都应该疼爱孙女。

筱筱冲上前去,一把推开还要再打三姐的爷爷,可能是迸发了全身的力气,也可能是爷爷本身并未站稳,竟被推了个趔趄,他瞪大了双眼,又想给自己这六岁的小孙女两耳光,却在撞见那双夹杂着愤怒、伤痛和失望,好似通失亲人般的眼神时下不去手,那双并没有她三姐漂亮的眼睛里,有孤独,有乞求,好似还有一丝绝望,更多的,是愤怒。没来由的让人心酸的厉害,耳边还有老太婆的咒骂。他转身,喝道“骂啥?让花蕊进去换衣服!”便也不管这两个小孙女。

筱筱蹲下来,抱着三姐,眼里只有凄凉和落寞,她明明很恨爷爷的,那个疼她入骨的爷爷在她六岁时便将她一人留在世间尝遍孤独,自己撒手人寰跑去西方极乐世界,她明明已经忘了他的,她明明都不在乎了的,可为什么,心却疼到让她想死去。她低声呜咽着,她真的想她自己的爷爷了。

或是受着对方的情绪感染,两小人从刚开始的呜咽变到嚎啕大哭,那是筱筱自记事起,第一次放声大哭,第一次释放自己的不满和委屈,哭声里是对逝去爷爷浓浓的思恋。她两那哭声像是要掀开屋顶似得震的人耳膜生疼,引得她奶奶又站出来对她两破口大骂。

最终这件事是以小姑给了三姐一朵绢花,三姐给小姑赔礼道歉收场,中间误了不少的家务活,又被回来的大哥喝骂。三姐到也没还嘴,得了朵绢花她心情一直很好,哼着乱七八糟的歌谣在厨房里忙来忙去,也让筱筱的心里好受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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