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儿,你怎么样了牧儿,别吓娘。”
牧霄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略微简陋的小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他微微一愣,旋即下意识的朝着旁边看去,果然,一名素衣女子正满脸愁容的看着自己。
“娘亲。”牧霄见到女子的样子,连忙虚弱的喊了一声。
“牧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和娘说啊。”
女子看着苏醒过来的牧霄,欣喜的说道。
女子身穿一白色素裙,估摸着也就三十岁左右,脸庞清秀美丽,给人一种温婉贤惠的感觉,她正是牧霄的娘亲,甄桦。
“哼,明明知道自己武功不精,还敢与别人争斗,被打成这个样子,也是自讨苦吃罢了!”坐在女子身边,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名为牧晨,是牧霄的亲生父亲,不过他身子很是消瘦,但眼神却是异常的凌厉,眉目清秀俊朗,穿着一袭灰色袍服,一股股旺盛的气息在他的经脉当中涌动。
对于这位向来严肃,性子严厉的父亲,牧霄其实是十分害怕的,他听到父亲说的话,只能缩缩脑袋,低着脑袋闭口不言。
“好了好了,你也是的,牧儿才刚刚醒过来,你就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这时,牧霄的娘亲甄桦,扯着牧晨的衣袖,小声说道,牧晨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牧霄垂着头的时候,牵动了他胸膛的伤口,不由疼得龇牙咧嘴,本来今天他只不过是去看看自己科考时的结果,发现自己考中了秀才,大喜过望,回家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居然撞在了一位与他同样年纪的少年身上。这一撞,不知为何让那少年极为火大,趾高气扬的要让牧霄跪在地上磕头道歉,牧霄当然不从,他现在考中了秀才,性格突然间膨胀了不少,便当街与对方撸起袖子争吵了起来。
但是没想到,那名少年来头很大,是某个大家族的公子,他怒火中烧,命令几个护卫将牧霄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牧霄哪里是几个武者的对手,马上就被打倒在地,可对方依然不依不饶下手极重,拳拳朝着牧霄的要害打去。牧霄可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啊,没过多久,有一个人一拳打中了牧霄的太阳穴,顿时牧霄惨叫一声,再也承受不了了,被硬生生打昏了过去,昏迷之前,他似乎还听见了那少年不屑的嗤笑声。
“百无一用是书生。”牧霄喃喃道,想起少年口中的话,低垂的目光中满是屈辱的神色,但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
“可恶,卫鸣缘,你给我记着,我牧霄下次遇见你,不把你打成死狗,我就不姓牧!”卫鸣缘就是那个少年的名字,牧霄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其五指紧握,指甲深深的掐进自己的掌心中,可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痛楚一般,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自己的口腔里扩散。
愤怒在自己的胸膛里熊熊燃起,可慢慢的也就黯淡了不少,虽然那位名叫卫鸣缘的家伙,令他十分讨厌,可是再怎么样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武者,与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完全不一样,他可是听过卫家的威名,那可是镇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啊,想必那卫鸣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相比之下,自己的话......
想到这,牧霄情绪低落了起来,他天生就没有武学天赋,直到现在也只是不入流的境界,像自己这样的,人家卫鸣缘一只手恐怕可以打五个,实力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修炼一道,先从自身的肉体开始,武者称为锻体九重,只有突破锻体境,才能真正的算得上是迈入了武者的行列。锻体前五重都只能是强化体质,而到了锻体六重以后,便会发生质一般的飞跃,整个人的皮肤会白皙异常,但硬如石块,单臂一晃可动百斤巨石,一身战力强横无比,而到了锻体七重,那么你就能利用丹田衍生出——灵气!
拥有了灵气,就可以施展强悍的武技,每一本武技都是普通人家无法支付得起的珍贵之物,可以说五个锻体六重,都打不过一位锻体七重的高手。
而牧霄今天所见到的少年,他气息悠长,面色红润,皮肤百皙异常,远非一般人可比,显然是达到了锻体六重,甚至是锻体七重的天才少年,牧霄与他的差距,就像是天与地,非常大。
况且卫鸣缘还有个极为庞大的家族在他身后,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着淬炼体质的丹药以及高手的教导,而牧霄几乎什么都没有,他们家从祖上开始就是书香世家,一直看不起,鄙夷那些习武之人,认为武者都是一群莽夫,蠢才,直到自己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好转,修炼武道。他的父亲牧晨,也是一名锻体七重的武士,在这个小镇中,也算是中上游的高手了。
......
牧霄的拳头握得更紧,他的内心在怒吼,他双目中有着浓郁的恨意涌动,他就不信自己比不过其他人,他没有强大的身世,也没有珍贵的奇丹妙药,所以只有自己比他们更加的努力,更加的吃苦,才可能在未来追上卫鸣缘,把今天他给自己的羞辱,百倍奉还。
房间内,牧晨似乎是感觉到了牧霄的变化,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猛然紧握,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简直就是比谁都清楚,哪怕是甄桦也只是知道牧霄是与别人发生争斗,被打晕了而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仅仅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卫家的二少爷,就被毒打了一番。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重伤,他这个父亲却是无能为力,他比谁都痛苦,因为对方是秦风镇里最强的卫家,他必须忍,在他的身后不仅仅只有儿子,还有一个家,哪怕他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要顾忌这个家啊。
就在这个时候,牧霄突然间开口说道:“父亲,我想弃文从武!”
铿锵之声中,透着浓浓的不甘以及那掩埋在深处的恨意,牧霄捏紧了拳头,双目中有着精光闪烁,牧晨闻言身子陡然一震,直接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过了好一会,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牧晨咬了咬牙,沉着声音说道:“甄桦,把我那颗锻体丹拿来给牧霄吧,让他争取在三个月后的觉醒仪式开启之前,达到锻体三重吧,到时候觉醒的几率会大一点。”
“啊?这......”甄桦原本还在握着牧霄的手,嘱咐一些事,听到这句话愣了愣,旋即急忙说道:“那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可以拿来当掉......”
“没关系的,我们苦一点,也不能让孩子苦。”牧晨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挥了挥手,安慰着说。
“我出去把家里其他值钱的都当了吧,也好多买一些淬炼体质的药材,为孩子未来的武道之路打下好的基础。”牧晨站起身来,他弯着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外头走去,那略显颓废的背影永远的刻在了牧霄的心中,恒久不灭。
“你父亲他,其实一直希望你成为一名书生,不想让你接触武道,就是因为,修炼一途实在是太辛苦太辛苦了。”呜咽了几声,甄桦捂着自己的嘴唇,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最终两行清泪缓缓的滑下,单薄的身体不断的在颤抖,武道中的黑暗,是像牧霄这样的文弱书生,无法体会的。
而当年意气风发、乃是秦阳镇最耀眼的天才,就没能挺过去,他遇到了今生最大的生死大敌,当年那一战震惊全朝,最后却输得一败涂地,犹如丧家之犬逃回了秦阳镇,遭到了无数人的讥讽嘲笑,沦落凡尘,一蹶不振。
从此以后,那名天才如流星一样陨落,甚至不再住在秦阳镇内,住在这偏僻的山谷之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因为他已经没有身为秦阳镇镇民的资格了,他经脉被废了九成,只有当年一成的实力了,成为了真正无法在武道路途,再进一步的废人。
那个人,叫牧晨,是她的爱人。
自然,这些牧霄是根本不知晓的,他也只是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普通的锻体境七重的武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