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之所以能拿到令牌,是因为答应了叶随风的一个条件,允许给他十天的时间报仇,并且保证不影响两国和亲的事。报完仇后自然会让真正的公主回到皇宫。叶随风带着假公主住进了太子梁衡安排的宫殿,而那次劫亲事故,因为没有证据,凶手仍在抓捕中。
“你不吃吗?在想什么呢?”和乐一边吃着,一边好奇地问。
冯不语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真怀疑这人到底是真公主还是假公主。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又非常好伺候。普通饭菜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我在想这里的菜有那么好吃?”
“你如果把它当成最后一次来吃,那么一定美味无比。”
冯不语听后眼神一怔,半响后笑了笑,这笑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表情。“小姐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拿起筷子对着桌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三菜一汤,慢慢地吃着。
“我觉得你今生应该也不会来北齐了,多吃点吧。”和乐很大方的夹了个麻辣鸭脖子给他。“这是对你一路照顾我的奖励。”
冯不语看着那个鸭脖,微皱眉头,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未吃过。平日里的菜大都以清淡为主。他抬起头,望向那个笑嘻嘻的人,想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接受这背井离乡的和亲?当然他是不会问的,因为这是和乐的宿命,他改变不了。有些事情是努力也无法挽回的。
“我们去看月老树吧?听说这是当地的大节日。”和乐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冯不语为难道:“小姐,为了安全,我觉得我们还是待在客栈比较好。也方便王爷找到我们。”
和乐听后,委屈得撅起嘴巴,幽怨地看着他:“那多无聊啊?我就这几天好玩的日子了。以后就得带在那铜墙铁壁里,事事守着那俗套的礼节。”
冯不语看着那可怜的眼神,面上虽然仍是冷漠,可是心里却升起一股松动,不情愿地点点头。
“真的?”和乐一脸惊喜地看着他。
“先吃饭,吃完去找家客栈。”
“好。”和乐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这个人明显的表里不一。
夜晚的风凉飕飕地吹着,月亮像玉盘一般挂在天上,照的整个院子一片明亮。
“你在想什么?”和乐看着站在院中出神的人,幽幽的问。
冯不语仍然抬着头,对着月亮出神。和乐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清朗的嗓音随着风传来,听入耳中舒服至及。“我在想王爷会不会找到这。”
和乐听后笑了笑,戏谑地说:“你在说谎。”
冯不语诧异地回过头,一双眸子在月光中闪闪发光。
“南阳王武功那么高,你才不担心。”
冯不语没有和她争辩,他想的确实不是王爷的事,他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个公主而已。
“当和亲公主,没有人愿意,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寻死觅活吗?”和乐苦笑一下,“那都没有用。”她何尝没闹过,没哭过,可是她的父皇她的母妃留给她的只是同情的目光。
自此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这世上唯一能靠的是自己。她是个公主,却还不如一介凡夫俗子来的自由。如果这就是她的命运,她决定不再为此流泪,因为泪水已经流干了,何不笑着去面对。
冯不语看着那比哭还要勉强的笑容,心中蓦地一痛,他突然有些怨恨自己,拯救不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你怎么知道和亲不是件好事,说不定将来我会成为皇后,皇太后,一国之母?”
“你会的。”
“啥?”
冯不语对着她眼神异常坚定地说:“我说你会是一个好皇后,你会母仪天下。”
和乐听后倒是有些震惊,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就像已经成真似的。“我开玩笑的啦,未来谁说的准呢?”再说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母仪天下的荣耀。
清冷的月光铺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幽凉静谧。
独孤灵罗假扮侍卫的身份混入了叶随风的队伍,住进了太子梁衡安排的宫殿,兜兜转转中找到了叶随风的房间。
“你来了?”
独孤灵罗刚进屋,屋内就响起甚是平静的问话,似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有没有受伤?”叶随风借着微弱的烛光,眼光如炬的看着她。
独孤灵罗笑了笑,“我是谁啊?怎么会受伤呢?倒是你……”欲言又止地说:“你有多少把握杀掉那人?”
叶随风听后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好似在做一件轻松无比的小事,就像吃饭喝茶一般。“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本就私人恩怨。我不想牵扯到幽冥教。”
“可我们是朋友。”独孤灵罗平静道,她真担心这个人会出事。他与萧北铭不一样,他温和儒雅,心地善良,不够绝情冷酷。所以容易被人利用而不知。
叶随风自言自语般说:“你当我们仅是朋友?”
“随风……”独孤灵罗担忧地看着他。“后天太子设宴迎接公主,你是不是想在宴会上刺杀那人?”
叶随风眼神一怔,后又恢复朗月清风的面容。
“你想在宴会上刺杀?太危险了,你很难脱身。”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我想早些休息了。”
独孤灵罗叹息一声,深深看他一眼后,轻轻地关上门。飞身到屋顶抬头看向那明亮的月光,觉得幽冷的很。自言自语道:“要是有酒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壶就就从对面砸了过来,她忙用手接住,看向对面的屋顶。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独自喝酒。
“你看我多好,特意给你送酒来。你倒好,从悬崖下上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担心那么久。”
“可是兄台,你来无影去无踪,我根本就找不到你啊。”独孤灵罗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果然是好酒。
秦武阳从对面飞到她的身边坐下,直视她的墨色深眸,一字一句道:“你看就我对你好吧。”
独孤灵罗放下酒壶干笑一声,“是的是的,就你好。不过你大老远的跟过来,不会是为了给我酒喝吧。”
秦武阳拿起酒壶小酌一口,似是在沉思什么,半响后,眼神坚毅地看着她,“叶随风想杀张博,你会帮忙?”
“当然了。”独孤灵罗喝一口酒,静待他的下文。她真是猜不透这个秦武阳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数次的帮助自己又为了什么。
“张博外号博远居士,那人狡猾的很。要想杀他就得先扳倒他的保护伞萨纳。”
“这好像是北齐的事吧,我们干嘛要管那么多。”
秦武阳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那表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现在北齐被萨纳掌控着,他佣兵自重,国主拿他也没有办法,太子更是束手无策。如果我们帮国主扳倒萨纳,那北齐就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会用的到。”
独孤灵罗放下酒壶,表情严峻得看着他,这些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她可从未想过要牵扯进国家纷争中,守着幽冥教,留在独孤峰,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就是她最乐意的事了。
她眼神冷冽的望着秦武阳,语气严肃道:“你这说的有些远了吧。”
“相信我,你会用的到的。”
“萨纳如果那么容易扳倒,那国主早动手了。”
“他是没有证据,但是我有证据。”秦武阳坚定地说。
独孤灵罗再次惊讶的看向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帮你的人?”
“帮我?”独孤灵罗冷笑一声,“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帮。”
秦武阳忽视她的话,自顾自地说:“我有萨纳通敌卖国的证据,你只要交给太子,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至于找张博报仇的事,我觉得萨纳倒台后是很容易的事。”
“你哪来的证据?你到底什么人?”
“你都问了我八百遍了,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告诉你了。”秦武阳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眼睛神秘得地看向天上的月亮。
独孤灵罗疑惑地看他一眼,陷入沉思。
太子接待公主的宴会如期举行,昭和宫内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宫女侍卫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华丽的灯光下笼罩着各怀心事的大臣们,舞台上歌妓的舞蹈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琼酿玉液的酒也变得有些乏味。正式的宴会却始终没有开始。
小太监又尖又细的声音划破这浮躁的空气,“太子到,公主到。”
人群开始轰动起来,大家纷纷站起来迎接今晚的主角。太子梁衡扶着公主和乐慢慢坐上黄金打造的座椅。当然这个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和乐,但是那标准的皇家般的微笑还是挺到位的,虽然她贴了一张假的面皮。
一切都正常,一切又不正常。最大的不正常就是,国之栋梁的萨纳大人至今还没有出现。而北齐的国主也因身体欠佳而缺席了此次的欢迎宴会。
宴会喜悦的气氛,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同时赞叹着和乐公主漂亮优雅的面容。
半响后,萨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见到太子躬身向前,“参见殿下,臣年迈身体突感不适,让殿下久等,望殿下见谅。”
客气又威严的语气熟门熟路地响起,“萨大人为了北齐鞠躬尽瘁,作为国之栋梁,自当爱惜身体,快快就坐。”
萨纳带着几个人一起坐下,坐在他身后的就是与他形影不离的谋客张博。那人一身白色书生装扮,面上挂着温和的笑,一双滑溜溜的眼睛掩饰不住老谋深算的狡猾。
太子梁衡端起酒杯三杯祝愿之后,面色开始变得沉重,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是的,没人能看得透这位皇子。他儒雅淡然不争不抢,却又在一点一点地夺回属于皇室的权力。他在权力的路上走得不紧不慢,所以给人一种从未争抢的错觉。
“本是大喜的日子,我却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梁衡作出痛苦难以抉择的表情,把每个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雄厚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父皇身体不适,恐不能主持朝政,暂由我来代理。”他褪去那如沐春风般的儒雅,眼神中射出王者气度,不怒自威。
哗的一下,大臣们开始纷纷叫嚷起来,有的人高兴,有的人错愕,有的人惊慌,有的人看热闹。
“各位可有异议?”清冷的声音不容质疑。
几个大臣纷纷用眼色瞅向萨纳,想看看他作何反应。毕竟萨纳是这个朝政的实质核心,太子仅仅有名无实。
萨纳端起酒杯,一双眸子在皱纹的掩饰下露出精明的光,浓浓的胡子遮挡了他的表情。“太子年轻有为,敢于担当,是国家之幸。臣自当全心全意辅助殿下,振兴北齐。”声音很是恭敬却又带些嘲讽的意味。
其余大臣见状,纷纷响应道,“臣无异议。”“臣愿鞠躬尽瘁跟随殿下。”
“好。”梁衡端起酒杯,笑着说:“来,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