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景镇最终退掉了殿内的人,独留她一人待在床边。景宇文向外走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又在刹那间恢复悲伤。
独孤灵罗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面如白冰,毫无生气,没了往日的傲慢。她的心骤得一紧,一股压抑的慌乱不安感蔓延全身。
她深深吐了口气,平复了心里的波澜,用力扶起萧北铭,让他盘坐在床上,点住背上的几个重要穴位,手放在他的背上,把她特有的化毒功法缓缓地输过去。
片刻后,输过去的内力,慢慢融化了他身上的寒意,面色也开始微微变红,手脚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
独孤灵罗的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松开双手后,萧北铭向后软软地倒在她的怀里。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花生般大小的黑色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这是冰魄银针特有的解药,吃过后应该没有问题了。
她细细盯着怀里的人,自嘲地笑了笑。最开始没想到的问题,现在都冒出来了。凭着萧北铭地睿智,现在也许能猜出她的身份了。因为冰魄银针的毒并非人人都可以解?
她叹了口气,到底该如何待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们之间该何去何从?
仅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萧北铭就缓缓睁开模糊的眼睛,感觉自己躺在一个软软地怀抱里,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外有许多人在喊他,可是他躺在了云朵里无法起身,不能说话。
慢慢恢复静神后,他才看清周围的坏境。抬起头看到独孤灵罗望向自己的关切眼神时,他愣住了,独孤灵罗那双平日里傲慢不屑地眼眸,竟流露出压抑的悲伤和茫然。
不过那悲伤也仅是一会的功夫,一晃就不见了,恢复了往日里狡黠傲慢的笑意,“王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把皇上叫来。”
萧北铭抓住她要挪开的胳膊,摇了摇头,轻声说:“先不要动,再躺一会。”
独孤灵罗用手摸摸鼻子,讪讪地说:“奥。”
“你怎么会解这个毒?”
“以前跟干爹偷学的。”
萧北铭躺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没有再问,似是在享受那片刻的温暖。其实他心里明白这种毒一般人怎么会有,一般人又怎么能解。绝命腐骨针的毒性虽很强烈,却也能让人三个月不死。而此毒如果不解必会当场丧命,任你武功再高也无力回天。
如果说独孤灵罗一直在骗他,那么刚才的那双悲伤的眼神是不是也是伪装的呢?世上能用冰魄银针,且能解此毒的人只有一人而已——幽冥教教主红魔。
但萧北铭知道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或许她真的只是偷学而来的也不一定。只要她没有亲口承认,他就愿意相信她仅是魔教的叛徒而已。世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呢?
“皇上还在外面等着,要不要告诉他们你已经醒了。”独孤灵罗试探着问。
萧北铭这次没有反对,轻轻点点头。
这次的事故让皇上虚惊一场,他下令彻查此事。三皇子景宇文主动请缨要求查办黑衣人。皇上夸他敢于担当就同意了。南阳王身体中毒刚刚恢复,皇上特意准他一个月的休息。和亲的事暂时由右宰相处理。
一切似是风轻云淡了。然而巨大的风浪却隐藏在平静的湖面下。三皇子还是把那刺客的矛头对准了幽冥教。
回到王府后没多久,萧北铭的身体就恢复如常了。独孤灵罗却总觉得有些变化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萧北铭对她比以往更加亲切平和了些,说话也有些欲言又止。两个人之间即使不说话,也能坐好长时间。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
独孤灵罗现在等的就是周家庄庄主的寿宴邀请,而离那个日子的来临也不远了。
“王爷,王爷。”冯不语稍微提高音量提醒着独自喝茶出神的萧北铭。
萧北铭回过神来,放下茶杯,幽幽道:“查出什么结果?”
“刺客是天一阁的人。”
萧北铭用手捏着眉心,这个结果他已经猜到了。“可有查出天一阁的阁主是谁?”
冯不语立在那里沉默地摇摇头。天一阁的阁主就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世上如此彻底地抹去所有证据的人可真是少见。
“早晚会有漏洞的,不用着急。”半响后,萧北铭如自言自语般说:“查到独孤灵罗的身份了吗?”
冯不语一怔,“没有。”
“你说这个人如果是要害本王,可为何三番五次救我?”萧北铭说出压在心中的疑惑。为什么每次他遇到危险时,都会被她所救。如此算来他还应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可是他的直觉又告诉他那个人绝不会如此简单。
“属下也不知那人为何如此,可是她应该没有恶意。”
“恶意?”萧北铭咀嚼着这两个字笑了笑,“想不到冯管家也会替人求情。”
冯不语面无表情,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不过他确实有些偏袒独孤灵罗,或许仅仅是直觉吧。他知道那人有秘密,可是她几次救王爷却是真心的。
“你说她会不会就是幽冥教的教主?”萧北铭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