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母亲决定回王家村,外公托人跟王家村说了声,外婆那几天一直劝着母亲,不让母亲再回到那个穷山村,母亲却显得格外坚决,执意回王家村,也不让外婆再劝,外婆只能“哎哎”的叹着气:
“你非得回去,就回去吧,让阳娃留下吧,好上学,(大姐已经上初一了)。”母亲答应了。
又是几天后,一个晴朗的上午,王家村来人了,来的是我五爷和五奶奶,还有两个本家的伯伯,拉着个架子车装了母亲的行李,母亲那天没有哭,眼睛很红,外婆哭的泣不成声,母亲让我和二姐给外公、外婆,磕了个头。外公“哎”了一声回到了屋子,母亲抱着我走出巷口的时候,还看到外婆一直站在门口擦着泪,小姨一直跟着,劝着母亲不要回王家村,一直跟到快到王家村,小姨才死心回去了。
走到了村口,母亲指着一幢房子,“小蛋你看到家了。”那是一幢在农村看起来很气派的房子。
到了家门口,一个老人和年轻人站在我家门口,五爷迎了上去:
“嫂子,你看我们把建玲和孩子们接回来了,你看小蛋多好看。”
那老人哼道:
”谁让你们把他们接回来的,接这个丧门星回来干嘛。”说着指着母亲道:
“你滚,谁让你回来的,你个贱人,滚回你家去。”
这时那个年轻人走到母亲面前,推着母亲:
“让你走啊,你没听见,你还有脸回来。”边说边推着。
二姐从一边已经拿起个石头扔到了年轻人的面颊上,一下子磕了口子出来,那年轻人扭过身,对着二姐就是一脚。这时,五爷和五奶奶走上来,使劲推了一把那个年轻人:
“建子,你真不像话,畜生吗?你侄女你都打。”
母亲抱着我,走到那年轻人跟前,说:
“叔你别拉着,让他打。”一下子把我放到他脚前:“这是你侄子,你也把他打死吧。”
那年轻人看了我一眼,退了退,那老人拉着年轻人走了,边走边骂着母亲。
五爷爷们,安慰着母亲。
下午,五奶奶带着几个婶子,把家里清扫了一遍,晚上还帮母亲做了饭,就走了。
五奶奶们一走,就只剩下了我、二姐和母亲,母亲放声哭了出来,我也跟着哭,哭着嚷道:
“我要回家,我想外婆,我想小姨,我要回家。“
母亲擦了擦眼泪慈祥的看着我:”乖娃,不哭,妈妈告诉你,这才是你家,那是外婆家,妈妈的家。”
我嚷着:“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回家。”母亲也又跟着哭了起来。二姐擦着母亲的眼泪:“妈妈不哭,晓儿快点长大,以后不惹事,听妈妈话。”哄完母亲,姐姐又趴到我身边:“小蛋,别哭啊,姐姐给你讲故事。”我慢慢的停止了哭声,听着二姐讲的故事睡着了。
那年母亲三十岁,二姐7岁,我马上四岁,外婆、外公时常来看我们,我们一大家子的也总没事来我家跟母亲说话,大姐只有在星期天的时候回来。
王家村是个只有百户人家的村子,几乎所有人都姓王,却分了好几大家子。村里还有六户姓卫的,都是一大家子的。那时候我家在村子里几乎是最有钱的,父亲生前是包工的,属于最早出去包工的那种,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也留下了三万块钱,母亲从外婆家回来时,外婆心疼母亲偷偷地把自己存的私房钱八千块钱都给了母亲,那时候八千块钱算得上一户正常人家的所有积蓄了吧。那时候外公是我们小店镇小店村的村长,还管着我们镇烟厂的一部分。家里经常买些别人不舍得吃的糖果,母亲对村里人是极度大方的,谁来母亲都会端着糖果出来让人家吃,那时候人也都脸皮薄,每人都只会拿一颗糖果,就不会在吃了,我家那时候已经有25寸的大电视了,所以村里离得近的人都经常来我家看电视,玩耍。来找我玩小伙伴自然也多了起来。
95年我过完了4岁的生日,几个月后,家里来了个男人,几天后我管这个男人叫爸爸,二姐几个月后也管他叫爸爸,大姐却一直都只是叫他叔叔。这个男人叫吴德,是隔壁村的,他跟媳妇过不到一起就离婚了,他前妻带着小女儿走了,给他留下一个与大姐一般年纪的男孩,那男孩已经懂事,不愿意来我们村,就跟在他爷爷、奶奶身边。(为了方便以后的写作,我在接下来的章节都用吴德来称呼这个男人)。
吴德待我算极好的,去哪里路只要远一点,他都会把我放在他的肩上,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给我和二姐带点吃的。二姐每次犯错,打了别人家的孩子,母亲动手打二姐时,吴德也都会劝母亲,然后跟二姐讲不能乱打人。二姐从小都是极爱惹事的,比男孩子还调皮,一群男孩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玩,她是几天不惹事就浑身痒痒那种,今天带头偷了人家的苹果,明天带人偷了别人家的小鸡,打别人更是常事,我至今记得二姐小时候一头短发,留着鼻涕,每个小孩从我家门口过,都得跟二姐说一声大小姐让我过去吧,二姐才会放行。因为这些,二姐小时候不知道挨了多少母亲的打,但每次打完后最多好三天,依然我行我素。
秋天的一天,吴德去了我所谓的叔叔家,也就是王建家要摩托车。摩托车是我父亲生前买的,母亲在外婆家这几年,摩托一直都是王建在用,这下王建火大了,骂着吴德算老几,还动手打了吴德。然后母亲带着还不是太懂事的我来到王建家,要回了摩托车,王建和他媳妇大骂着母亲把摩托车推到在了地上,因为这事,我奶奶又跑到我家对着母亲一顿狠骂。之后我家和王建家还有王勇建(王勇建我父亲的大哥)家几乎再也不说话,见了面像仇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