鄱月湖,是华国著名的淡水湖,清澈而安静,就像平躺在东方大地上的一面镜子,默默地映照着蓝天白云,默默地仰望着宇宙星河,总是能给人予身心的安宁和惬意。
正如此时湖面上那粼粼的波水,微微的风,还有傍晚那并不热烈却很灿烂的阳光,以及湖畔上那微摇的小草,微曳的树,还有那在花样年华里荡漾着的青春少年的心,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静谧却又充满活力。
一群少男少女在湖边扎起了小帐篷,似乎正在准备野营,男生嘶涩快意的大笑不时与女生银铃般的娇笑交织在一起,不禁让人感叹青春真好……
“人家连营地都快搞好了,我说你们几个能不能快一点啊?”湖畔小树林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年朝身后的林间小路喊了一声,惊走了几只正在岸边觊觎游鱼的飞鸟。
“白夜临,你帮他们先把营地弄好,我和小涵她们还有些话要说。”身后的林间小道上远远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还有几声少女的轻笑。
名叫白夜临的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是一个做事干练的人,从没想过和那个女生走路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步调,简直和蜗牛爬树是一样的节奏,一路行来,走快了怕对方觉得自己没耐心,走慢了自己又不自在,实在有些别扭。
好在鄱月湖就在眼前,视野开阔,有风徐徐,顿时让他感觉胸中的燥意莫名的轻了几分,感觉舒爽了许多。
“白夜临,快过来帮忙。”
“好嘞!”
白夜临应了一声,回望来时的路,见后面那三个人依旧不紧不慢,撇了撇嘴就加入到了扎营的队伍中去。
这群少男少女是永昌市清桥小镇上一个初三毕业班的学生,刚参加完中考不久,每个人都处在考后等待成绩的忐忑期,呆在家里也是患得患失,魂不守舍,于是便有人提议到鄱月湖野营游泳,好放松一下心情,消息一出就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响应,于是便有了目前这般的光景。
白夜临原本今天是需要帮父亲干活的,但经不起某人在电话中的细语软磨,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简易的营地很快就扎好,满头大汗的男生们开始在专属于男生的帐篷里脱下衣服换上各自的游泳装备。
看着同学们纷纷换上款式新颖材质光鲜的泳裤,白夜临走到角落里,也跟着脱去上衣,然后便静静站在一边,样子有些局促。
虽然白夜临想要保持低调,却有人一直在注意着他。
“哇,你们看,白夜临这小子的身材,跟我们家那条比特有得一拼!”
说话的人名叫曹德,是学校里的体育健将,原本在篮球场上纵横驰骋,也收获过不少女生的尖叫。
只是自从白夜临学会打篮球后,他在场上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对抗的时候经常被白夜临盖帽不说,到初三在跟外校的几场比赛里,他甚至只能看着白夜临在场上不停表演,而他却被教练安排在助攻位置,显得黯然失色,所以他一直对白夜临心有不忿。
此刻,曹德见白夜临脱去上衣后,肌肉结实,身材健美,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嫉妒,明着是赞美,言中却有几分贬辱之意。
比特是什么?是一种凶厉的斗犬,而且还是他曹德家的。
“这身材确实让人羡慕。夜临,我说你这姓跟你可一点也不登对啊,你姓白,皮肤却黑得跟炭似的;这名叫得也不对,我看你笑起来一脸阳光,也没有半点夜的影子啊,全反了,哈哈!”
一个跟白夜临走得比较近的男生察言观色,觉察到曹德话说得不太合适,怕双方起了口角,便打了个哈哈插过话去。
“我生来皮肤就黑,考试后这段时间又一直在户外帮我爸干活,晒多了就成这样了。姓是祖宗所传,名又是父母所赐,改是改不得的,反正姓名这东西是虽是自己的却都是别人在用,我自己是无所谓的。”白夜临看了曹德一眼,又对这名含着善意的同学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周围其他同学见他轮廓清晰,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均泛着健康的古铜色,一点都不白,而那黝黑中带着几分腼腆的脸上也时时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确实如那名同学所说,形象与姓名之间颇有些相反的意思,又听白夜临自己解释得诚恳有趣,一时也都纷纷打趣附和。
曹德见被打岔,心中自然不快,他一直关注着白夜临的一举一动,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假装无意地询问道:“白夜临,大家都要下湖玩水了,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换上泳裤啊,难不成你想穿着这条牛仔裤下水?”
闻言,白夜临的脸色立马不自然起来,从看见其他同学都在换泳裤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站在同学们中间有些另类。
是的,他没有泳裤,甚至在来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对城里人来说,户外游泳是需要穿泳裤的。在他的记忆里,在野外游泳时脱去上衣往水里一扎,出水后能有条干净的裤子换就算不错了,哪里来的这些个讲究,只是同学毕竟是城里的同学,正所谓入乡随俗,大家都穿着泳衣就自己不穿,未免失礼了些,也不免让人看轻了些。
从山里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但是白夜临依旧觉得自己无法完全融入到这群同学中去。
清桥位于永昌市市郊,虽是个小镇,却是市里开发鄱月湖旅游资源的示范点,这里环境优美,旅游经济十分发达,说清桥人就是城里人一点也不为过,他一个从偏远山区出来的少年,与周围同学间生活水平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为了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他父亲成了这个小镇的绿化工,母亲成了这个小镇的清洁工。白夜临知道自己必须用学习之余的时间,去帮父亲修剪枝叶,去帮母亲清倒垃圾,而且每一次消费,他都必须反复折算成父母亲的劳动时间,以抵挡生活中的诱惑,减少不必要的开销。
他在同学当中,就如掉进油罐里的一滴清水,虽一样透明,却难以相容,无关贫富差距所造成心理自卑或者仇富,只是现实生活中物质与精神差异带来的不同。
就如他因为劳作而皮肤黝黑,而同学却都皮肤白皙;就如同学结伴去看电影时,他只能在公交站台里的宣传海报上过一下眼瘾,就如同学们周末去看明星演唱会时,他只能用路过广场时偶尔听到的最顺口的那几句歌词,自己哼哼两句。
“哦,我知道了,你是没有泳裤吧?”
曹德一看白夜临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不假,当即有几分得意,绕到白夜临跟前,拍拍自己的大腿,指着腰间的泳裤说道:“其实也不贵,我这条梦雷丝,7折活动价刚好150。”
白夜临揉了揉鼻子,心想要赚150块钱,我妈至少得倒150桶垃圾,扫500米街道,于是平淡地说道:“我没有穿泳裤游泳的习惯,所以没准备。至于你的什么梦雷丝,坦白说我还真买不起,别说150了,就是15块我都嫌贵。”
其他人一听此话也纷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白夜临,在他们的意识里,泳裤这种东西几乎就是每户人家必备的生活用品,而且区区150块钱,又何来买不起一说?
看见众人的表情,曹德心中越发的得意,敲了一下头,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爸是绿化工,你妈是清洁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2000块左右,而你是外来人口,一年择校的费用就要2万多,这样算下来也剩不了多少,买不起也是正常。”
“曹德,贫穷又不是缺点,你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没完没了是不是?”
帐篷之外走进一个长得十分英俊帅气的男生,皮肤白净,一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模样,他轻瞥了曹德一眼,又笑着拍了拍白夜临的肩膀,说道:“泳裤,我家里倒是有十来条,早知道你没有,我就多带一条过来了。”
一听这话,不光白夜临,就连其余众人也都齐齐翻了个白眼,先前曹德绕来绕去说了一大堆,好歹没有把“穷”这个字眼这么直白说出来,这位倒好,丝毫不加掩饰,也不知道是谁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把自己的泳裤借给白夜临,与别人私密处接触过的东西,谁还敢穿?
这个人名叫林山,就是先前在林间小路上远远回应白夜临喊话的那个男生,他是个复读生,而且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身份,永昌市市长的二公子。
林山在上一届就是成绩拔尖的学生,原本以为复读一年定能在这一届独占鳌头,却没想到会在白夜临这个山里少年的压制下做了一年的老二,由不服到不甘,再由不甘到心生怨恨,可以说他对白夜临存着与曹德相似的心态。
曹德先是一愣,后又见有个重量级人物站在自己一边,顿时来了精神,哈哈一笑对着白夜临说道:“我看男生这边是没有多余的泳裤可以借给你的,不如你到女生那边问问。”
“白夜临,夜临,你在里面吗?”
这边话音刚落,帐篷外就传来一个极为动听悦耳的少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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