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寓的路上,赵卓然大致说了一下他的推测,他说这个叫杨明珏的人九成是葬在了太湖!然后,就列出了三点依据,首先,杨明珏的祖籍是在太湖,而古人最是注重落叶归根,魂归故里,其次,他的家族长期盘踞在安徽省内,任职的地区又离太湖不远,他死后娶了妻,不算孤鬼,可入祖坟,没理由另辟新坟,再者,最后那篇文章,说的都是前南方军督军怎么怎么的,证明杨家当时大势已去,不复当年,很可能已经不再是官,否则,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报社,怎么敢公然在报纸上抨击地方的土皇帝,家境没落,通常是回归祖籍的可能性最大。末了,赵卓然还断言,杨明珏死的时候,就是在他的家乡太湖。
沐君承在一旁不住的咋舌,“葬在太湖这点,我早想到了,还以为他能知道具体位置,结果呢?就说了一堆没用的一二三,太湖那么大,怎么找?这么半天不都是白说吗?”
是啊!秦羽看着赵卓然,问:“咱们光知道太湖也不行啊?太湖那么大怎么找啊?”
“县志!”赵卓然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县志会收录当地一些比较大的事件,像杨府这样的豪门大户,不会无迹可寻的!”
秦羽的心里还是像被猫抓一样,“我还是很担心雨薇,她已经出发了两天,万一……万一在我们赶到之前,她就……我们是不是该立即出发?”
赵卓然很肯定的说:“不会的!如果她真的是去那里,我们一定能赶得上!”他看到秦羽眼中尽是疑惑,便解释道:“飞机跟火车这种实名制的出行方式,我都查过了,没有找到她,所以她只能是坐了长途的汽车慢慢倒车,行程会很慢,我们坐飞机,一定能赶得上。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得确定她是否真的去了太湖,我还需要点时间来证实一下王氏纸扎店的说辞,如果她真是去了太湖,那事情反而就容易了。”
道理,秦羽是听明白了,可她还是放不下担心,但不管怎么说吧,至少目前林雨薇还应该活着,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赵卓然调取了文宣街口的交通录像,同时也抽取了几家店铺的监控,果然就在那个时段找到了林雨薇进出的录像。根据林雨薇离开时乘坐的出租车,他们沿路通过监控路线排查,终于找到了林雨薇的目的地,H市客运站,跟据站内监控,他们又找到了离开时所乘坐的大巴,一路顺藤摸瓜,找到林雨薇时,她正在前往太湖的路上,距太湖还有三个小时车程。这件事,听起来是挺容易,挺顺利,可做起来,却是不少困难,为了找到林雨薇,赵卓然可是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警力,不眠不休的排查了四个多小时的监控。
秦羽又开始坐不住了,她催促赵卓然道:“我们快点出发吧!雨薇还有三个小时就到太湖了,我们要赶不上了!”
赵卓然抬手看了眼表,说:“现在是下午五点,三个小时后是晚上八点,就算林雨薇知道墓地的具体位置,也不会这么三更半夜的赶过去吧?现在还早,我们一会儿吃点东西,等八点以后确定了她入住的地方,我们坐凌晨的飞机,直接去她的宾馆见她。”
赵卓然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羽的嘴里还是不由得冒出了句“可是……”
赵卓然又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如果我说,我已经联系了太湖那边的同事暗中接应呢?你是不是能放心一些?我们现在还不能让林雨薇发现我们找到了她,我怕她在情急之下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所有的事,等我们明天把她堵在宾馆以后再说!你现在去买点吃的,然后打点行装,然后乖乖睡一觉,然后,我们才出发。”
秦羽从前真的是没有发现赵卓然做事情这么的周到,有条理,让她莫名的就有点小崇拜,好在赵卓然正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揶揄她,又或者是根本没注意到她又犯了花痴病,所以,她破天荒的头一次没有跟赵卓然抬杠,听话的为那些忙碌的警察们定了餐,又飞快的回家收拾了行装,19:45的时候准时的回到了警察局。
赵卓然看到她回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的笑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嗔她道:“不是让你在家等吗?为什么还过来?”
秦羽扭捏的笑道:“干等着,着急,我还是在这里等比较踏实……”
赵卓然也无暇多说,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他得时刻关注林雨薇的动态。八点十分的时候,林雨薇乘坐的那辆大巴终于进了站,赵卓然安排的人,一路跟着林雨薇到了一个叫清潭的宾馆,看着她办了入住手续,进入了房间后方才离开。
众人此时都松了一口气,赵卓然一一谢过了那些为了他加班的人后,大家便各自下班回家了,赵卓然自然是不能走的,他寸步不离的守在电脑前面,生怕再出什么变故。至于秦羽,赵卓然安排她去休息室,她还不肯,没办法,他只能把椅子挨着墙一字排开,搭成一个简易的床铺,然后又在办公区搜罗了一堆女同事的坐垫铺好,最后还不忘把自己的衣服铺在最上边,美其名曰:他知道秦羽有洁癖,不肯用陌生人的东西。秦羽感动之余,不忘投给他一个白眼,以示自己对他一视同仁,一样嫌弃。
秦羽她优点没多少,毛病却是一大堆,比如她认床,在陌生的地方能好几宿都睡不踏实,可是这一次,她躺在坚硬狭窄的凳子上,却只翻了两次身就睡着了,或许是这一天的奔波累极了,又或许是紧张了一整天如今放松了下来,又或许是赵卓然衣服上的味道,淡淡的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让她很是安心,又或许......秦羽在睡梦中翘起了嘴角,原来这个赵卓然竟然也是抽烟的.....
十一点的时候,赵卓然叫醒了秦羽,收拾妥当后便准备往机场走,刚出门,沐君承突然忧心忡忡的追了上来,说自己怕是不能陪着秦羽一起去太湖,秦羽问他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身上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离不开这里。
因为赵卓然在她身边的缘故,她也不能跟沐君承说太多话,只能一上了出租车就靠在后座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偶尔跟沐君承搭个话,权当是自己说梦话好了。
沐君承就可怜了,跟秦羽说话呢,秦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秦羽坐在一起吧,偏偏那个不长眼的赵卓然就坐在秦羽身边,离秦羽也就一拳的距离,你以为这就让沐君承认输了吗?错!大错特错!沐君承啊,就挤在那一拳的缝隙里,其余的身体呢,就都跟赵卓然重叠在一起,秦羽咋一睁开眼,看见赵卓然脖子上顶着两颗脑袋,当即就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赵卓然看秦羽脸色难看,忙凑上去问怎么了,这可不要紧,直接就从沐君承的脑袋上钻了过去。
“没什么!”秦羽尴尬的笑了笑。
出租车司机扭过头来,强忍着不耐烦说:“这里不让长时间停车,麻烦你们快一点!”
秦羽迷迷糊糊的就被赵卓然拉下了车,看来在路上假装睡觉的时候,可能真的睡着了,连到了机场,停了车,她都没有察觉。接下来呢就是安检登机,沐君承直接就成了赵卓然的影子,时时刻刻的都粘在赵卓然身上。秦羽好几次都想问,沐君承你这样会不会损耗赵卓然阳气啊,元气啊什么的,可话几次到了嘴边,却终究说不出来。
飞机起飞后,沐君承的神情就变得更加焦躁起来,秦羽以为他这个老古董,没坐过飞机,害怕,便用口型安慰他说:“别怕!没事的!”
可沐君承却说:“我是担心你,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受到什么伤害!”
秦羽趁着赵卓然不注意,用口型回道:“我会事事小心的,放心!”
沐君承憋得脸色通红,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朝秦羽道:“如果真到了生死攸关,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宁愿那个家伙能守在你身边,相对于别人,我更愿意相信他!”
秦羽诧异的看着沐君承,刚想问为什么,空气中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沐君承就那么凭空从秦羽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