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城镇是有名的鱼米之乡，美丽的第二松花江从境内向西北奔腾流去，它因为境内有一座著名的辽金古城而得名。沿着水泥铺成的乡道从这座古城西行两华里就是古城村的赵家屯。赵家屯的村民以赵姓和王姓的居多，他们祖辈几代都是地道的铁杆农民。在老赵家上百口人中，最有名气的是赵老四。他其貌不扬、熊得出名经常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但他很有正事把两个双胞胎儿子全培养成了大学生，都在省城响当当的事业单位上班。
赵老四本名赵国辅，在赵姓家族十几个堂兄弟中排行老四。据说他这个文雅的名字是他太姥爷古城镇有名的晚清秀才王敬德老先生给起的，希望他将来出人头地。但当地村民们都有按某个人在他家族中排行老几来称呼他为某姓老几的习惯，以显亲切。所以赵家屯的人们就略去赵国辅的大名而直呼他为赵老四。
赵老四继承了他爸爸赵家屯生产队保管员赵奎的血统。那时他爸爸四十来岁身高不到一米六，这在个子都超过一米七的赵氏家族中也算最矮的。尽管他妈妈王亚琴的个子比他爸爸还高半头，可是十二毛岁的赵老四跟同龄孩子相比显得又矮又瘦。
赵老四小的时候也很淘气。在赵家屯南边有一条横贯古城镇东西的用于防旱排涝的人工河。夏天的时候，雨水多了，河水就日夜不停地流淌着。屯里比他年龄大一岁的王老七、董老三经常找赵老四背着他爹赵奎到人工河边去抓鱼摸虾。
到了河边孩子们麻溜地脱鞋挽裤，赵老四竟脱光了裤子露着黑瘦的尖屁股。尽管河水有些凉，他们还是下了水。他们小心地踩着河水边缘的水草，弯着腰，高高地撅着屁股，下巴几乎碰着水面，双臂伸进脚边的水草里。分开，合拢，再分开，再合拢，如此反复，他们一直搜索着前行。他们身后的河水渐渐变得浑浊了。他们走过之处，一些深绿色的水草被踩得东倒西歪，有的折了半截漂浮在水面上。当他们直起腰时，一定是摸到鱼虾了。在整个过程中，赵老四最出力，捉的鱼也最多。王老七、董老三很滑头捉了几条鱼后借口大腿被蚂蝗叮了，就跑到河滩上直着腰看着赵老四在捉鱼。赵老四捉了一条鱼扔到河岸上，王老七、董老三才弯腰捡起来放到铁桶里。
那时候，农民种地基本不使用化肥，用的全是鸡鸭鹅猪狗马牛羊及人粪发酵后形成的有机肥，所以对环境污染小。这样只要有水的地方都有鱼，人工河里天然生长的鲫鱼多得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虽然只剩赵老四一个人捉鱼摸虾但也能捉到满满一桶活泼乱蹦的灰黑色脊背、白色肚子的鲫鱼和少量青色的河虾。这时赵老四浑身上下连头发上都溅上了泥浆，就赶紧捧起清凉河水也不管洗净没有，就胡乱地洗几把。随后王老七、董老三就用一根木棒抬着那桶鱼洋洋得意地走在前面，后边跟着连跑再颠满身泥浆的赵老四。
他们来到屯子南头的大柳树下，就开始研究怎么分鱼了。赵老四捉的鱼虾最多，按理分到的鱼应该最多。可是王老七、董老三欺负他长得小，就十分硬气地把个头大的鲫鱼用细长的柳条串上后提着那鲫鱼撒腿就跑了。铁皮桶里只剩下几条又瘦又小的小鲫鱼和懒得动弹的河虾。赵老四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就扯开嗓子委屈地哭了起来。这哭声把正在地里劳动的村民吸引过来了，他爹赵奎也来了。赵老四一看他爹来了，那哭声马上提高了八度。赵奎知道事情的经过后，并没有给他撑腰，而是一个劲儿骂他是熊货是尿包，骂他为什么不和抢鱼的王老七、董老三讲讲理。赵老四吞吞吐吐地说：“他俩比我高，我怕上学时他们扒光衣服揍我屁股…”逗得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