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天岳一睁眼,便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道:“怎么?看明白了?”
阳有仪点点头,道:“是看得很明白了,也把以前很多难解的事情也一并解开了,甚至你们为何来此的目的也应该猜个**不离十了.”
计天岳惊道:“这书能未卜先知?竟然把几百年后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阳有仪沉声道:“倒不是它能未卜先知,只是书里写的内容和现在发生的诸事都能联系在一起,再仔细想想,就一切都明白了.”
计天岳一脸茫然,扰着乱发摇摇头道:“还是不明白?”
阳有仪淡然一笑,道:“现在你当然不明白,一会等我说完你就全明白了。”
计天岳一拍大腿,大声道:“那还等什么?说啊!”
阳有仪盯着他道:“你们入驻前边那洞时可曾注意到刻在洞壁上的字画?”
计天岳想了想,道:“见倒是见着,可就是不明白是甚意思,哦?我记起来了,那画上的字和这册子里的字是一般样的。”
阳有仪道:“是一样的,这叫梵文,是古天竺文字,写这册子的老人就是在前洞那刻字画的前辈。”当下将前洞石壁上所刻字画的内容粗略的给计天岳讲了个大概。
“原来这老者竟然还是个前辈高人啊,我那三个头磕得也算值了,他没被那两魃魈咬死,跑到这里隐居来了,能与这位盖世奇人有着一面之缘当真三生有幸之至。”计天岳心里念着转回头来望着那老者,神情极为恭敬。
阳有仪继道:“而且从书的内容来瞧,这位老者生前还有另一个极其重要的身份,那就是瓦氏夫人帐下的军师,也就是俍军的大祭师。”
计天岳不解道:“大祭师?这可越来越复杂了。”阳有仪又将大祭师与乌甲尸兵的来龙去脉以及由此引发的岑家粮铺怪棺事件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听得计天岳时而击掌大笑时而搓手叹气,听完后更是目瞪口呆那是久久不能自己。
计天岳愣神了良久,却不见阳有仪继续说下去,好奇难耐道:“后来呢?”
阳有仪耸了耸肩,道:“后来就碰到你们了。”
计天岳跳下石床,来回走上几圈后道:“原来如此,那关在州衙大狱里的盐商和此事真有着莫大的关联,我猜想安然那肺痨鬼肯定也知道些内情,否则就不会对那人有着如此大的兴趣。”停下脚步低头思索了一阵后问道:“那书里的内容是怎么说的?”
阳有仪翻了翻书,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计天岳返回身来坐到阳有仪身侧,饶有兴趣道:“说说,我也好弄个明白。”
阳有仪呼出一口气后方缓缓道:“那老妇人死后,这大祭师恐将无人再能震慑住尸兵,尸兵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便施法将六具尸兵分别封到六口血棺之内,与他的三百六十名亲传弟子带着血棺离开了田州,开始周游天下,寻找那适合封藏血棺尸兵的所在。”
计天岳不禁道:“既然知道这尸兵不是什么好玩意,为何不连棺带尸尽数销毁掉?还要带着它们到处乱跑,这岂不是麻烦之举?”
阳有仪转首看了看那老者的尸身一眼,沉声道:“这大祭师当时怎么想的我们现今已无法得知了,书上也没给出答案。不过按我个人见解,这六具尸兵乃是大祭师穷其心血方得炼制出来,对他个人而言可以说是呕心沥血的珍品杰作,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不会轻易下手毁掉的,若是寻得藏尸的所在将其封存起来,岂不两全其美?”
计天岳抓头刮耳道:“就你们这些巫神大仙什么的麻烦事多,若是换成老子,早就手起刀落,了个干脆。”
阳有仪笑笑,对他此话也不以为意,继续道:“结果是他寻遍天下,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无奈之下又只得返了回来。这大祭师当时就想,若再无处藏尸,只能毁尸了,但要毁也要抬到那老妇人的坟头上去,毕竟这六具尸兵生前是老妇人的亲兵,愿它们的亡灵能够继续保护着那妇人。”
计天岳呵呵笑道:“这老头对那妇人还挺忠心的嘛!”
阳有仪瞧了他一眼,道:“你那些属下不是对你也挺忠心的?你对那皇帝小儿不也一样很忠心嘛!”
计天岳大声吼道:“男儿奔战沙场报效朝廷,讲究得就是忠义二字,怎么的?难道有错么?”双眼紧瞪着阳有仪,似乎又要跳起来打一架方休。
阳有仪微微一笑道:“你还听么?不听我就不说了。”
计天岳闻言顿时泄了气,忙不迭点头道:“听听听,都听了一半了怎能不听呢?”
阳有仪点点头道:“大祭师在返回田州的路上途径此地,也算机缘巧合之下就发现了这个大山洞,所发生的事情前边已经讲过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计天岳同意道:“嗯,说后边的,说后边的,拣些重要的说,别芝麻烂豆都说上一大堆。”
阳有仪恼道:“你这人凭多废话?这书上的事有轻重之分么?都一样重要,在唧唧歪歪我就不说了。”
计天岳正待发火,可一想书里的内容还没听完,一翻白眼又硬生生将火气强捺了下去。阳有仪瞧他样子,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装没事人一般,故意不出声了。计天岳果然按耐不住脾气,跳了起来骂道:“你这家伙,故意气老子是不是,罢了罢了,老子不听了,先打上一架再说。”
阳有仪哈哈大笑起来,连忙摆手道:“我说下去就是了,你先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计天岳无奈又只得坐了下来,兀自气鼓鼓的不出声,但神情却极为急迫。
阳有仪清了清嗓子,接着方才的内容道:“大祭师虽说赶跑了那两只邪物,但深知那两物迟早又要再寻上门来,自己身旁虽还有三百六十名弟子,但修为尚浅,难以抵抗,反而会白白丢了性命,况且那些弟子的使命是看护血棺,若是平白无故折损了人手,藏尸之事也就被耽搁了。思前想后,决定冒险往洞里深处走,于是就赶造了船筏之类的物事,运着尸棺就进来了。”
听到这里,计天岳又忍不住插嘴道:“等等,那意思就是说这老头也是从前洞进来的?他是如何跨越那段水中石林进来的?”
阳有仪骂道:“我都没说完,你急个什么劲?”
计天岳嘿嘿一笑,抓了抓头窘道:“这不是着急嘛!你说我听,不插嘴便是了。”
阳有仪道:“进到此处之后,发觉此地阴气沉重,而且极其冰寒,这是他苦苦求而不得的理想藏尸之地,当下在水潭中寻好了方位,将血棺沉落水底。”
计天岳啊了一声,大惊之下失声道:“外面水潭中就是藏尸之处?”
阳有仪静静望着那老者,一字一顿道:“是啊,数百年来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尸兵,原来就藏于此处,那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祭师,此刻就在我俩的眼前。”
计天岳仰头望着室顶,左手摸抚着下巴道:“继续说。”
阳有仪道:“这大祭师将血棺沉于水底后,就挖通了这间密室,用来做看护尸兵的所在,不料他是智者千虑,也必有一失啊。”
计天岳眼一瞪,急道:“怎样?”
阳有仪道:“他本以为这样就可万无一失了,可没曾考虑到他的那群弟子。那三百六十名弟子皆是他从俍军将士中亲自挑选出来自认为资质都可作为亲传弟子的人,那些人初时带着血棺四处寻找藏尸之所时倒也没什么,也不过是权当游山玩水罢了,可一旦到这深洞中长久的过上隐居生活,问题就立时显现出来了。”
计天岳点头道:“是啊,若换是我,未必能在此待上一年。”
阳有仪笑道:“我们都是快接近四旬的中年人了,尚不能忍耐,何况那些全都是二十出头的壮年小伙子,只是见那大祭师太过厉害,也只能暂时强忍着住了下来。”
计天岳思虑了会忽地想到什么似的失声道:“莫非他们串通起来想谋害这老人家?”
阳有仪摇头道:“谋反之心倒是有的,说要谋害他们还没这个胆。他们趁大祭师不备,在他的饮食里下了**,想晕倒他后就乘筏逃了出去,只是没料到大祭师当真厉害透顶,竟是迷不住他,不过这老者也有好生之德,明知被人下了药却装着不知,知道既然如此也强留不住人,当下就佯装昏迷了过去,将那些人放走就是了。他待这些人离开密室后就悄悄尾随跟着,殊不知那些人竟是贪婪之极,见已把大祭师迷倒,却并不急着离去,出了密室后就合力将血棺又重新拉出水来,他们只道那些大棺乃墨玉所铸,肯定能值不少钱,哪还顾得上藏于里边的血尸。”
计天岳忿忿道:“岂有此理,一群混账王八蛋,若是能活到如今,非一个个砍成十八截方解恨。”说到这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若是能活到现在,也应该是老妖怪了,只怕还是砍不死的。”
阳有仪也给他的话逗得忍俊不禁,跟着大笑起来。两人笑罢,阳有仪才道:“那大祭师看到此处,自然是忍不住了,跳了出来,指着他们就是一阵大骂。那些人初时看到大祭师竟然没被迷倒,吓了一大跳,自是惊诧万分,刚开始是还有些愧疚之心,后来是财迷心窍,又见对方也不过是个枯瘦的老头罢了,加之仗着人多势众,恶向胆边生,就挥刀杀向大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