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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密道

艾尼尔双脚像灌了铅,走起路来又沉又慢。泥泞沾满了他的双腿,有不少虫子趴在他的身上,但他无暇去管了,他只想睡一觉,停止这没有止境的路途。而身旁的科洛没有显示出丝毫的疲倦,在前往默格尼尔的路上,他好几天好几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睡,只是机械地走着。艾尼尔觉得这很怪异,甚至开始觉得科洛不是个人类。其实科洛真的不是人类,他是人类的一部分,他只有灵魂的形式存在,唯一的躯体就是那条几百年未脱的长袍。

“我们到哪了,”艾尼尔问,他已经累到无法表达出疑问的语气,“我能活着到那里吗。”

“这里是暗影草原,”科洛说,“我们已经进入了禁地,如果你能保持这个速度,那么离默格尼尔还有一天的路程。”

“水,”艾尼尔已经意识不到自己在说什么,“食物,睡眠。”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物资了,”科洛道,“但今晚你可以睡一觉到明天中午,好打起精神对付格林·怀特。”

天边的太阳,在他们这段对话时,悄悄地向西方落下,夜幕即将到临。科洛看向一脸睡意的艾尼尔,心中打算等月亮升起再让他睡。而月亮很快就天边出来,艾尼尔可以得到这珍贵的休息了。

“咚”的一声,艾尼尔栽倒在了地上,紧紧数秒之间就响起了雷鸣般响亮的鼾声,把青草吹的倾斜。但科洛没有功夫去管艾尼尔的睡相了,他关心的的是天上的月亮,散发出了一阵瘆人的惨色。

血色的月亮。

科洛感到恐惧浸没了全身,自打他存世以来,只见过两次血色的月亮。一次是人龙之战的那个晚上,而另一次就是现在。他本能的靠近了艾尼尔,今夜必有不详,如果艾尼尔有危险,他必须第一时间救回他。

整个草原此时没有一丝声响,但这令科洛更加警觉,终于,他发现了第一丝异动,远方的草丛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又回复平息,趁着月光,他看见一个人形的影子被拖得很长。科洛飞快地冲了上去,来到草丛,拿出武器,狠狠地攻击那束草丛,时间仅仅在三秒之内。但科洛不幸的发现,这束草丛中没有敌人。他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急忙想回到艾尼尔身边。当他来到原地时,能看见的只有草,而艾尼尔已不翼而飞。

血月洒满了平原。

科洛开始恐慌,四处寻找着艾尼尔的身影,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刻一定要冷静,冷静才是最好的朋友,但不论科洛如何努力,他还是忍不住怒吼了一声,把铲子摔在地上,任泥泞四溅。

完了,一切全完了。

科洛坐在地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艾尼尔的死活以与他无关。科洛必须只身一人前往默格尼尔,解救所有被拿来解封伊斯卡的灵魂。他同时也保佑艾尼尔平安无事,如果他能逃脱敌人的手掌,有可能会和艾尼尔再次相逢,因为到默格尼尔的路只有一条。

“我又成一个人了,”科洛想道,“就像几百年前那样。”

【16小时后,艾尼尔】

当艾尼尔醒来时,他本以为会看见科洛那双兜帽阴影下发光的双眼,但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艾尼尔以为现在还是夜里,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但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坐起身来,猛然感觉到身子底下不是草的质感,摸起来像是泥土!艾尼尔意识到不妙,想起兜里还有一片打火石,便立刻到地上摸索,想找引燃物。他摸到了一堆干草垛,赶忙打出几粒火星,点燃了整片草垛。在适应了光线后,他开始观察四周,却惊异的发现他不在草地了,而是一个洞穴,最可怕的是,科洛没有在他身边。

在意识到这一切之后,艾尼尔险些吓昏过去,他想自己肯定是遇险了,眼泪都要涌了出来。现在他只想找一个活人,不论是敌是友,哪怕是异魔也好,但这里除了他空无一人,他开始怀疑是谁把他丢弃在了这个洞穴。

这里离地面多远?这里是哪?默格尼尔在哪个方向?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尽管艾尼尔腿在疯狂地颤抖,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动,希望找到出口。但他没走几步便马上放弃了,哭着倒在了地上,因为他看见整个洞穴的前方,全是死人的头。

挣扎的表情还在,血迹还没干。

艾尼尔觉得自己可能也是这个下场。

艾尼尔徒劳地擦着不断流着的泪水,试图再站起来,拿起打火石点燃下一个草垛,但当他刚恢复了些勇气,努力捡起了打火石,便又一次倒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他看见了他爷爷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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