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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光节

对于精灵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过“月光节”(1)更令人兴奋的事儿了。每年的这一天,在月之女神慕西(2)的恩惠下,月光便会在夜晚穿过卡萨纳利斯上方巨大的树荫,落在这个梦幻般的城市中。精灵们在这一天摆设盛宴,尽情地享受美好的时光。他们在整个城市,包括街道、空地、草地上、街道旁甚至王宫所在的巨大的、茂盛的梦幻之树下都一连串地摆上长长的桌子,摆上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美味佳肴,魔法的光影跳动着、闪烁着在人们身边交相辉映,不少优雅的杂耍师和马戏团的表演者们也穿梭于宴席间,不断地为人们展现精彩的表演。整个城市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而今年的月光节又与平日里不同,因为在盛宴之中又多了几位难得一见的客人,其中一位是来自人类王国的人类贵族之女,同时又是卢西亚女王的挚友,艾米丽(艾妮)小姐;另外的两位则是来自于遥远的西方矮人王国,他们分别是:矮人国王雷明顿.扎克拉夫和他的副手格里夫。他们的远道而来其实并不怎么招人待见(考虑到矮人与精灵的贸易冲突),但是卢西亚女王依旧以最高的礼节对待眼前这位个头极不起眼的国王,她的热情好客十分恰到好处,机智地缓解了宴会上的尴尬。

艾妮穿着一件银白色的长裙,她的身边陪同着维罗妮卡。精灵女孩费了很大一番苦心来打扮艾妮,这让艾妮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她也并不好拒绝。她的头上别着一个深蓝色的花朵发卡,金色长发被梳理的十分柔顺,在末端打着优雅的卷儿。更令人难堪的是精灵女孩还给她涂上了嫩红的唇彩,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位风流的交际花;维罗妮卡自己也打扮地像是仙女下凡一般,她穿着一件有花边的粉色长裙,她浅蓝色的大眼睛里此刻正充满着喜悦和欢快。

“这样看上去才像是一位公主!”维罗妮卡对她开心地笑道。“你比之前看上去好太多了。”

的确,经过审判后好几天的休息,以及卢西亚女王的热情招待,艾妮恢复了许多,她的伤口几乎再也感觉不到疼了,看上去就和没受过伤一样。她住在王宫里最好的卧室里,宽大的、带着鹅毛绒床单的床,王宫里的精灵侍从每天会为她奉上最好的美味佳肴,和之前在逃亡路上的奔波相比,她现在的境遇简直就像在天堂一般。她感到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舒服的生活了。

在王宫树下的盛宴中就坐的大多是贵族们以及王室成员,而两位矮人则不自然地吸引了艾妮的目光,他们看上去并不自在,其中较矮的那位看上去面孔严肃、一丝不苟;而另一位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他们似乎对于精灵们的食物并不感兴趣,面前华丽的瓷碟中的肉排丝毫未动,连酒杯里的就也只是喝了小小几口。她在想也许这些矮人并不情愿来到这儿。

卢西亚女王端起了酒杯,说了几句简短而又动听的祝酒词。“让我们感谢慕西女神的恩赐,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希望所有人都能够享受到快乐!”精灵们纷纷举杯。“敬月光!”他们一齐大声说道。“敬女王陛下!”第二句话的声音丝毫不减,连两位矮人也跟着应声附和。艾妮也和所有人一起,端起手中的酒杯。

祝酒结束后,女王便站起身,随同的侍卫也跟着她,其中的一位走向两位矮人俯身说了些什么,两位矮人听后便即刻起身跟上女王。正当艾妮好奇他们这是要去干些什么的时候,那位侍卫又走向了她。

“艾米丽小姐,女王陛下希望你能随她一起。”侍卫温和地说道,“维罗妮卡公主您最好也来。”

带着一丝疑惑和紧张,两人起身跟着侍卫前去追随女王。他们在通往王宫的阶梯旁走进了一条两侧有灌木遮蔽的小道,两侧的灌木丛很高,超过了一个人的身高的高度,这更显得这条道路更加隐蔽。这条路比较长,走到头大概花了二三十分钟。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周围被巨大的树木环绕,空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圆桌,周围早已坐满了许多精灵。其中就有维罗妮卡的两位姐姐,以及两位年轻的精灵骑士,其中一位就是艾妮之前见过的那位英俊的银发紫眼的骑士,而另一位则看上去更加年长一些,留着长长的金色头发扎成粗壮的马尾辫,一双灰色的眼睛冷酷坚毅。剩余的在座者则是一些看上去年长的精灵,他们大多额头上甚至都出现了在精灵身上颇为少见的皱纹。

女王示意两位矮人就坐,接着自己也坐下来,艾妮和维罗尼卡则跟着坐在女王身边的空位上。艾妮并不太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她大概猜得出来,这是个重要的会议。

“我为在这个本该欢乐的夜晚却举行这样一个严肃的会议而向各位议员们道歉。”女王稍显内疚地说道。“但我想这场会议势在必行,这一点在座各位应该没有异议。”所有的精灵长者和王室成员们表示赞同。

“首先我们向远道而来的两位矮人国的朋友表示欢迎,尤其是尊敬的雷明顿.扎克拉夫国王陛下。”女王说道。瘦小的矮人国王微微点头示意。

“他们前来与我们商讨新的贸易协定。”女王继续道。“作为长久的合作伙伴,我们两族的贸易往来对于两个种族的利益来说都十分重要,相信我们都对此深信不疑。”她顿了顿,接着道:“但是矮人王国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即将来临的冬季,在冬季里,他们的食物及其它物资都将会相对匮乏,因此,他们希望——”她再次顿了顿,“提高与我们之间的贸易税额。”

精灵们有些惊讶,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这简直毫无道理。”年长的精灵骑士站了起来,他的身躯显得更加威武。“矮人们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我们所能够解决的。”

“没错,精灵们也需要应对长久的冬季,虽然外面的物资并不匮乏,但是我们并没有帮助他们的义务。”卡洛琳提出。

“况且,一旦税额订立,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无法修改,我们会有很大的损失。”维罗妮卡的另一个姐姐琳达说道。”

“议会大多数人同意劳伦斯王子(3)的观点。”年长的精灵长者们讨论后提出,“我们并没有义务去帮助矮人,长久以来并没有这样的先例,历代的君主从未允许过这样的帮助,即使是您也无权这样做。”长者们严肃地提出。“我们是一个高傲的种族,不应该随便向别的种族低头!”长者们大声地说道。

卢西亚女王的面色冰冷。“我认为议会有权打破这样的先例。”她说道,“毕竟这是个对于两个种族都十分重要的决定。”她强调道。“这关乎到两族的和平。”

“我们并不认为这样的理由就足够证明精灵应该伸出援助之手。”长者们顽固地回应道。

“那么我将提供另一个你们无法拒绝的理由。”女王的脸色放松下来。

“请原谅我们,但是在这样一个严肃的会议中我们不希望看到与此事无关的人出现。”一位长者插话道,很明显,他指的是艾妮。

“哦,她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理由。”女王解释道,她站起身来,用双手扶着石桌,俯身向前,环顾所有人。“各位,首先我想澄清一件事。”她慎重地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女孩其实并不是什么商人巨子之女,”她并没有因为戳破自己之前的谎话而感到不安,也并不在意其他人惊讶的目光。“她是人类王国赛特瑞斯的公主艾妮莉亚,因为宫廷政变而被迫流亡于此。”她稍稍停顿,以便留出一些时间让那些年老的精灵们合上他们因为惊讶而大张的下巴“而这场宫廷政变的起因,则是由于利奥纳多国王的不幸牺牲......”她说的时候看了一眼艾妮,后者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表情。

“不幸牺牲?!”劳伦斯王子再一次站起来,只不过这次他几乎把桌子掀翻。“不幸牺牲?怎么可能......”他的表情看上去就仿佛失去了亲生父亲一般。

“是的,劳伦斯,我很抱歉,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卢西亚看着他,眼中并没有苛责,只有带着悲伤的安抚。接着她转过头来,面向长者们,眼神又变得冷峻。“最重要的是,利奥纳多国王,他死于恶魔的刀下。”

“这绝不可能!”整个会议中的人们炸开了锅,精灵们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矮人们也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恶魔?他们早已消失了上千年!......”精灵长者嘶哑着喉咙喊道。

“是的,上千年。”卢西亚轻声道。“但是他们又回来了,如果我们不团结在一起,”她看了看矮人国王,眼中带着无尽的哀伤。“我们所有人都将灭亡。”

在享用过无尽的美食后,人们便开始了月光节最后的一项、也是最有意义的活动:月光舞会。男男女女们不论老少都会找到自己心仪的舞伴,他们在月光下尽情地展现自己的优雅舞步,在音乐上中徜徉。艾妮并没有像维罗妮卡一样加入热闹的人群,她坐在旖旎湖边的草地上,静静地望着湖水。

“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亲爱的艾妮莉亚公主。”一个温和的声音打破月光下湖畔的沉默,艾妮惊讶地回过头,发现是那位年轻的骑士,他紫色的双眼充满关怀。

“哦,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快。”艾妮不安地说道,“你只是在尽你的职责而已。”她犹豫半晌,说道。

“可是却冒犯了你,也许还伤害了你。”精灵男孩低着头带着羞愧说道。“我想我必须替我的行为道歉。”他单膝跪地,向艾妮伸出一只手,带着真挚的热切的目光看向她。“我可否请您跳一支舞呢?”

艾妮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不过她确信自己现在的确脸红了。她刚刚还觉得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冰冷不已呢,但眼前的这个精灵男孩的目光中的某种东西让她的内心温暖了起来,她轻轻地伸出自己的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王子殿下。”她声如细蚊、有些羞涩但又坚定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兰斯洛特(4)。”他吻了她的手,这让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1)月光节:精灵们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之一;

(2)慕西(Moosy):月之女神,控制月亮的月相变化;

(3)劳伦斯.伊斯莱恩:卢西亚的长子,王位继承人,被精灵们称为“太阳王子”;

(4)兰斯洛特.伊斯莱恩:卢西亚的第二个孩子,被精灵们称为“黑夜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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