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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浑水摸鱼

学徒们跟随着一位精灵法师走进了城堡庭院的大门,他们沿着一条横穿绿色柔嫩草地的鹅卵石小路慢慢走着,周围很宽敞,最远处的地方是城堡的墙壁,而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就处于庭院正中央,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喷泉雕像。雕像看上去是一位美丽的女人,她身着一件优雅的女士法袍,一只手中拿着一把法杖,长度由她的膝盖到胸前;她的另一只手中拿着一本书,侧放在腰间。艾妮盯着这座美丽的雕像看的入了神,直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发呆的时间过于漫长了时,她才急忙回过神来,但是她发现,其他的学徒们大多也都在静静的看着那座雕像。

“你们所看到的这座雕像是我们学院乃至整个精灵世界的荣耀。”精灵法师骄傲地说道,她那高高的额头和消瘦的吓人的颧骨让人感到严厉,但是当她带着一种骄傲的神态说话时,就显得有些诙谐了。

“这座雕像是魔法女神米娅(1),她曾经在魔神之战中用生命保卫了整个魔法学院。”精灵法师说道。“她也是学院的第一位大魔法师,还是卢西亚女王的老师。在她死后,所有的魔法师都深深为她悲恸不已,卢西亚女王也深深地为她惋惜。更有传说,这座雕像就是女王陛下亲手用寒冰魔法把她的尸体冻结起来,然后封印在一块石头中,接着雕刻而成的。”

精灵法师说完后,并没有像艾妮想象的那样表现出悲痛的神情,也许她早已麻木,她猜测到。她和其他的学徒一样,从站在雕像旁的另一位精灵法师手中的花篮中取出一支鲜花,然后将它摆在雕像的高底座上。不一会儿,雕像的四周就围满了鲜花,淡淡的花香在空气中飘过,一种让人浑身一颤的感觉突然闪现,这是一种艾妮体验到过的感觉,就像是在卡萨纳利斯的旖旎湖畔时的那种感觉。这是一种纯粹的魔法力量,她心中暗暗惊讶道,这座雕像即使是经过了千万年的历史,仍然可以感受得到如此清晰而又强大的魔法,真是不可思议。

精灵法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好了,所有的学徒们,都到我身边来。”她站在不远处的一块没有人的草地上,招呼年轻的法师学徒们过去。艾妮跟着所有人来到草地上,然后随着法师盘腿坐下来。

“在瞻仰过先人的伟业之后,我们该来自己学习魔法的知识了。”精灵法师说道,“先让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很长,所以你们直接叫我奎伊(2)女士就好。”她微微昂起了头,环视了一圈所有的学徒,就像是一只母鹅在扫视自己的孩子。“我的要求会很严格,当然,前提是我给出的练习并不会很困难。”她冷冰冰地说道。

她伸出双手,念了句什么咒语,一根木质的法杖凭空出现在她双手之间,杖头就只是简单地绕出了一个半弧形的圆,并没有更多装饰。她把法杖抓住,拿在手中,接着开始用它在空气中画圈。

“法杖是每一个法师使用魔法时的必备物品,当你想要念出咒语,施放你所拥有的魔法力量时,法杖是一个绝佳的导体。”奎伊女士说道。此时她手里的法杖已经带上了魔法的光晕,一个淡蓝色的法力光环渐渐成形。艾妮觉得这些简单的法术对她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你可以用魔法来创造物体,不仅如此,你还可以用魔法去控制、改变它们。”说着,奎伊移动手臂,魔法光环则随着法杖而移动,她再轻轻一抖手腕,那光环便朝着艾妮身旁的人类男孩缓缓飞去。

那可怜的男孩看上去似乎像是见到了恶魔,他用手撑着地面不停地向后挪动身子,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艾妮不禁和其他人一样笑了起来。男孩在那光环扑到他身上的那一瞬间瘫倒在了草地上,看上去就像是晕了过去一样。一个人类女孩和另一个男孩立刻上去把他扶了起来,然后送他回到了之前的位子。

“可惜你们中的有些人对于魔法并没有天生的理解和才能。”奎伊女士讽刺地说道,艾妮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明显是冲着他们人类这一边,她能够感觉到一些东西,但是此刻她并不在意。

奎伊收起了手中的法杖。“那么这就是我上给你们的第一课,学徒们。”她将空下来的双手放在身前。“下面就是你们的练习时间了,希望你们能够尽早地学会这个简单的法术。”几位精灵法师从他们坐着的圆圈中央突然出现,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抱着一堆木头法杖。每一个学徒都领到了自己的法杖。艾妮的法杖是一把浅黄色的螺旋头法杖,看上去这是一把制作失败的蛇杖(3)。

“在太阳落山之前,我会来检查你们的进度。”奎伊占到了圈中央的法师们中间。“如果你们没能完成我的考核,那么你们将面临宵禁的处罚。”她说完后,嘴角明显地出现了邪恶的上挑,这再一次拉低了艾妮对于她的印象。随着一阵蓝色的闪光,精灵法师们消失在了学徒们围坐的空地中。

学徒们于是纷纷站起身来,开始兴高采烈地挥舞自己手中的法杖。艾妮注意到那位牛头兽人拿着他手中的对他来说小的可怜的像是树枝一般的法杖不知所措。她走上前去,牛头人也注意到了她,他的目光里有惊讶,也有警惕。

“他们给了你一把不合适的法杖。”艾妮试探着说道,尽力让自己显得友好,并且她抑制着自己在面对体型庞大的兽人时身体的紧张颤抖。

牛头人注视着她,有那么两秒钟,艾妮感觉她就要被他吃掉了,但是牛人突然开了口。

“谢谢你,朋友。”他那啮齿动物般的大嘴露出一个看上去挺明显的笑容,不仅如此,他的两个耳朵也兴奋地抖了抖。“你是除了接待我的人之后我来到这儿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

“哦,我很荣幸。”艾妮高兴地说道,她回给了对方一个甜甜的微笑。“我想这些精灵们对你有些太冷漠了。”

“也许他们害怕我。”牛头人回答,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也许吧。”艾妮如是说道,她觉得她该做点儿什么让这个大家伙高兴起来。“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特罗拉多(4),我来自兽人族的角蹄部落。”牛头人回答,一提到他的家乡和他的名字,他的脸上似乎又回来了一些光彩。

“我叫艾妮,但是我想让你叫我艾米丽。”艾妮说道,她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眼前这个看上去真诚的牛头人。“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的真名,那也许会给我或者我身边的人造成麻烦。”

“好的,艾米丽。”牛头人又一次笑了。“我会替朋友保守秘密的。”

他们一起坐在了草地上。特罗拉多拿起手中的“小木棍”划拉了几下,一个像模像样的魔法光圈径直出现,虽然它看上去并不规范,但是艾妮能感觉到它很稳定,这需要有一定的魔法控制力。

“在我们那儿,魔法并不是像你们一样是被用来破坏的。”特罗拉多缓缓地说道。“它是一切的源泉,世间万物都依赖它。它能让河流解冻,树木生长。”

“那听上去很美好。”艾妮赞叹道,她的确认同兽人所说的这话。爱德华大师也曾经告诉过她,魔法最高尚的用途是创造和帮助,而非毁灭。

几个人类小孩被牛头人所释放的光圈吸引了过来,其中那个一头棕发的男孩,也就是在大厅里讥讽艾妮的那个,他最先斗胆开了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男孩的话语中既有惊奇,又有一些紧张,看得出来兽人的体型也把他吓着了。

“很简单,就是像这样集中注意力。”特罗拉多再一次拿起“小木棍”,“在心中想象着魔法会萦绕在这棍子上,保持一会儿,然后就成了。”话音刚落,又一个小光圈从他的木棍尾端飞出。

“哇偶,你可真厉害。”另一个小女孩惊叹道。

“罗伊(5),你也试试呗。”之前被吓得快晕过去的那个男孩对棕发男孩说道。

“我当然也行,杰里(6),你等着瞧!”罗伊斗志高昂地说道。他拿起自己的法杖,那法杖看上去其实和一根稍粗些的树枝差不多,上面甚至还有两篇绿叶。他开始慢慢挥动它,然后闭上双眼想象着,当他睁开双眼,却发现什么也没发生。

“见鬼!”罗伊咒骂道。“根本什么用也没有!”

“为何不再试一次?”艾妮说道。她隐约记起,在她最开始学习魔法时,爱德华总让她不断尝试,并且说只有不断尝试,才能从失败中获取经验,并最终取得成功。

“也许吧,我试试。”罗伊气呼呼地说道。他再一次做了一整遍动作,然后,这一次当他睁开眼睛时,一束蓝色的电火花突然出现了。

“天哪!看呐!”罗伊惊叫道。“我做到了!你们看到那蓝色的火花了吗?”他看上去兴奋不已,高兴地几乎跳了起来。

其他的人类孩子也都跃跃欲试起来,这样简单的法术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有些难度,但是罗伊的成功给了他们信心。于是在一次又一次、拼尽全力、让他们几乎精疲力竭的尝试之后,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能勉勉强强画出一个魔法圆圈来了。但是,只有一个孩子还没能成功,杰里默默地蹲坐在城堡的墙角下,他已经整整尝试了一个下午,但是连一个火星都没能召唤出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他身旁,让他再试一次,可他就是没法唤起他体内的魔法力量。

几个精灵女孩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们的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然而在艾妮眼里,她们看上去和恶霸无异。

“哦,真是太可怜了。”走在最中央的那个精灵女孩说道,她有一双绿色眼睛,金色的长发编成精致的花辫绕在她的耳鬓和脑后。“还是学不会这简单无比的法术吗?让我来教教你吧。”精灵女孩走上前来,举起她手中的那把做工考究的银制宝石法杖,她盯着杰里,念了句什么咒语,然后,突然地,杰里的法杖开始猛烈地燃烧起来。他立刻尖叫一声,然后把法杖扔在了地上,不过几秒钟,那法杖就化为了一小堆黑色木炭。而杰里的手也被烫伤了,留下了一些鲜红的血泡。

“真是可悲的小孩!”精灵女孩嘲笑道。“你们少的可怜的天赋根本就不配使用魔法!”她对着艾妮身边所有人说道。

艾妮早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她的咒语在口中已经等待多时,她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念出咒语,一小撮火苗突然从精灵女孩的长袍尾端冒出,并且开始快速扩散起来。精灵女孩也尖叫了起来。而人类学徒们见到她狼狈的样子则纷纷笑了起来,连特罗拉多的大嘴也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够了!”奎伊的声音突然出现,她和两位精灵法师凭空出现,然后帮助狼狈不堪的精灵女孩扑灭了身后的火苗。接着,她的紧皱的眉头说明了她现在的情绪。

“看来有些学徒并不喜欢过于简单的法术。”她愤怒地说道。“那么就让我们看看你们都完成的怎么样吧?”

她开始挨个检查学徒们的表现。精灵们轻松地通过了,而人类和其他种族的学徒们就得费许多劲儿了。不过好在他们也都通过了测验,虽然有些魔法光圈依然很不规则。直到最后剩下的两个人:艾妮和杰里。

杰里的法杖早已化为了木炭,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显示出来他似乎早已认定了自己就是会被宵禁的那个人。艾妮把自己的法杖从他身后递了过去,她不愿意看到这个男孩因为不公平的待遇而被宵禁。同时,她偷偷地、小心翼翼地、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地,在法杖上下了一道咒语。

杰里接过法杖,他给了艾妮一个感激无比的眼神,然后依然有些无奈地举起了法杖,他知道自己无法做到,但是他别无选择,还是做出了尝试。于是他开始挥动法杖,就在此时,艾妮的咒语生效了。法杖开始冒出蓝色火花,一道接一道的蓝色光圈开始从法杖顶端冒出,它们在空中飞来飞去,闪耀着刺眼的光,接着不一会儿,便消失了。杰里瘫坐在了地上,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法杖。此刻,那法杖也开始燃烧,并最终变成了灰烬。

人类学徒们发出了欢呼声,他们把杰里抱了起来,高高抛起,艾妮则在心中暗暗高兴。她终于做了一件很久以来自己觉得很有意义的事情。哪怕是当天晚上,她因为没有了法杖无法通过测验而被宵禁,她也觉得很快乐,更别说当一大块面包偷偷被扔进她的房间时她心里有多高兴了。

(1)米娅:魔法之神,最早的魔法学院院长,魔法界的传奇;

(2)奎伊:精灵法师,魔法学徒们的导师之一;

(3)蛇杖:法杖类型的一种,杖头多像蛇的身体盘曲螺旋;

(4)特罗拉多:来自兽人族的牛头人;

(5)罗伊:一开始对艾妮有些偏见的人类法师学徒,后来开始对她有所倾慕;

(6)杰里:胆小的人类法师学徒,魔法天赋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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