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符,诀”是施法三宝,“咒”用以通灵,“诀”用以驱驭法宝飞剑,所谓的“器魂引”是一种简单的“附灵术”,因为灵魂必须依附于媒介之上,是无法独立存在的,所以“役神术”、“器魂引”、“封魂咒”等招魂引魄的法术大都离不开“附灵”这一关节,例如“役神术”所需的役神无论是从何而来,都必须依附在符纸上才能得以保存,“封魂咒”则必须以灵器为媒,才能封印他人魂魄。
以上种种招魂引魄附灵的法术,被统称为“巫魂之术”,在中洲大地极北的北干龙群山之中,有一大名鼎鼎的门派名为“天姥”,专以巫魂术闻名天下,端是神秘莫测,是寻常修真门派绝不敢招惹的对象。
“器魂引”的施法,简单来说是将役神小鬼的魂魄一分为二,一部分附着于器物之上成为器魂,另一部分则附着于灵媒之上,称为“魂引”,灵媒则包括“灵器”、“通灵兽”两类。施法者通过咒语来牵动“魂引”,可以在一定距离内感应到“器魂”的方位。器魂引作为简单的附灵术,通常施加贵重宝物上,用以防止失窃或者失窃后方便寻回。
云曦月轻柔悦耳的声音甫一停下,公羊殊一拍额头,大赞:“妙极!妙极!”
……
匆匆三日又过,西南孤峰之巅,云曦月和卫鹰站在冰晶玉兰旁边,检视玉兰的生长情况。
自从绿珠取出之后,冰晶玉兰长势明显停顿下来,与数日前几乎没有变化,而先前开出的三颗花苞已然全数绽放,开出了三朵绯红的小花,在每朵红花的花萼处鼓起了一颗六棱形的圆球,看样子便是玉兰那尚未成熟的果实了。
蛇蔓藤经过上次剪枝之后,果实和开花数量明显增加了,隐隐有些密集的感觉,如果不出意外,必将是场大丰收。
“几天不见又长了这许多枝蔓,看样子还有得忙!”卫鹰摇头苦笑道:“下品灵药就是下品灵药,一点不如师姐的玉兰省心!”
云曦月静静站在远处,柔声道:“多亏了你的绿珠,不然它已经不存在了。”
卫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群山,悠悠道:“我本该凭自己本事,怎么失去的怎么夺回来,但我技不如人,势不予我,万不得已之下只能求助师姐,当师姐愿意为我夤夜而来时,我就已暗暗决定,要将这绿珠送给师姐……”
“送给我?!”
云曦月原本云淡风轻的脸庞浮现出一抹异色,摇了摇头,她语气坚决的道:“不行,我是绝不会要的。”
卫鹰眉头紧皱,苦笑道:“师弟一番心意,师姐为何要断然拒绝?”
“心意我已领受,此物贵重,师弟自行留着便是。”
云曦月说罢转脸望向别处,意思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卫鹰见状急道:“正是因为贵重,命贱如我,是配不上它的,迟早也会失去,交给师姐你一定能发挥它的最大功用,绿珠有灵,也会甘之如饴,师姐您说是吗?”
“哼!”
云曦月并不答话,而是发出一声冷笑,似嘲讽又似怜悯,遥远而又陌生。
“啊?”卫鹰的心如同被一根针扎了一下,顿时愣住,不明白她为何态度突然转冷。
沉默……
耳畔山风呼呼而过,云曦月将额前散乱的发丝拨至耳后,一手舀起清泉浇在冰晶玉兰周遭,动作自然柔美,神情温柔娴静,卫鹰看在眼里,竟隐隐感到一种……圣洁!
静静的看着云曦月浇水、培土,良久之后,她将柔荑探入清冽的泉水,轻轻搓揉,拿起时,一双犹如出水芙蓉的纤纤玉手重现于世。
纤指一曲一张,弹出一缕水雾,云曦月樱唇微掀,淡淡道:“我只是一个小女子,都明白一个道理。”
“天不绝人,命由己造……”
目光落在卫鹰脸上,云曦月接着道:“你妄为男儿身,却一口一个命贱命贵,自甘沉沦……总之是我看错了你。”
卫鹰嘴巴越张越大,惊恐之色在脸上浮现,瞬间犹如被雷劈中,完全陷入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天不绝人,命由己造!”
这句话不停在脑海中回旋。
他曾不止一次想凭努力实现“命由己造”,可现实冰冷残酷,该如何把握自己的命运?拜入寻龙观已有数月时光,他始终不得其门。空有一肚子激情,“努力!”,该往何处努力?勘龙诀?植药?亦或是剑道符咒?像吴竹子、燕长风那样,做到极致又如何?他们忙碌整日过后,闲下来看到那远在天边的七星峰,可曾会遗憾今生从未登上那山巅,看过那绝艳之风光?
公羊殊的一顿欺辱,让他一度认清现实,“踏遍千山寻龙志,遍罗奇珍济苍生”只不过是下院弟子自我宽慰的想法罢了,底层之人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说什么寻志向、济苍生,岂非可笑?
如今被云曦月这样一说,卫鹰心中非常难受,这位美貌的师姐并不理解他的彷徨,却直直戳中了他心中最隐秘的部分。
沉思良久,他数次张口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心中烦闷难耐,竟生出丝丝激怒。
“我本不想摇尾乞怜求谁!也不想像狗一样被人追逐虐打,可我有什么办法?命由己造、命由己造,说来轻巧!你出身尊贵,谁都要敬你三分,注定将来要晋入内门仙福永享,可我们平头百姓能一样吗?我现在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在意!”
话刚一出口,卫鹰就感到后悔了,似乎话说重了。
果然,云曦月原本淡然的脸上瞬间凝霜结冰,变幻出一种高不可攀的冷漠神色。
“你说得对,我和你的确不一样。”
云曦月摘下金簪抛向空中,化作乌金瑶船翩然坠地。
跃上瑶船,她背对卫鹰淡淡的道:“我最后要给你一句忠告:你所想象的晋入内门,距离仙福永享还有十万八七里,同样,你所想象的名门贵族,也绝不是事事称心遂意!”
说罢驾驭瑶船飘然腾空,翩然而去,只留下卫鹰傻呆呆站在原地。
他把云曦月所说的话都细细琢磨一遍,隐隐有所明悟,师姐云曦月出生王族,似乎仍有无法解决的苦恼事,能说出“天不绝人,命又己造”这句话的,只会是像他这种苦大仇深的人,难以想象会出自一位养尊处优的名门千金之口。
云曦月会有什么苦恼事呢?
卫鹰挠破头也想象不到。
“哎”他怔怔望着远去的乌金瑶船,叹气自语道:“我不理解她,她不理解我,我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天渊之别的两个人。
即便如此,两人阶层有差距,维持一个同门友爱的关系却是不难,但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云曦月了,朋友也没得做,以后想见恐会形同路人吧?卫鹰想想都觉得懊恼,懊恼为何要说出那番话。
后悔也是无用,他定了定神,抬脚往山下行去,没有云曦月,回去的路有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