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
再次睁开眼睑时,日头已高挂天顶。
卫鹰缓缓坐起身来,灼烧感已经消失无踪,他惊奇的伸展全身,发觉全无异常,试着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发觉刚刚修来真气还在,流转随心,毫无窒碍。
心头一阵狂喜,细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恍若经历了一场噩梦。
“难道是幻觉?”卫鹰以手抹嘴,发觉嘴边全是干涸的血迹。
“不是幻觉!”他明白了,走火入魔真实发生过,只是为何此刻身体全无异样,反而有种身轻如燕的舒畅感?
想起昏迷前胸口升起的那一股凉气,卫鹰伸手入怀,往凉气出现的位置一摸,触手一物,赫然是那颗宝贝绿珠。
“绿珠!绿珠!……”
卫鹰凝视着手中的绿珠,一阵狂喜过后,竟然隐隐生出一丝担忧:这绿珠太过神奇,不但能救活灵药,还能助人修炼内功,有如此宝物在手,被人知道了去,可不就是一场大祸?
天下至宝,能者居之,他卫鹰本领低微,即便有宝也护不住,唯有深藏于心,能保有多久算多久。
“无论如何,气感之境已经达到了!”卫鹰收拾心神站起身来。今天这一切也算是意外之喜,以后只管温养真气,待三花聚顶之日,便是筑基入道之时。
耽误这许多时间,给蛇蔓藤减枝蔓的事情还未开始,他当即取来植药工具,对着那一片绿藤走去。
当晚,云曦月按时驾着乌金瑶船来到孤峰,见到地上大片的蛇蔓藤已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多余枝蔓剪除之后,不再是黑压压一片,而是脉络清晰,清清爽爽,花花果果纷列其间,这一看便知是花费了极大心血的成果。
她不由得对那位下院的小师弟刮目相看。
坐上乌金瑶船,忙碌了一天的卫鹰竟不觉得疲倦,一路上兴致勃勃的与云曦月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寻龙观又到了。
“还是老规矩,你先进门吧!”云曦月止步道。
卫鹰兴致正高,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气闷,明明没做亏心事,为何要偷偷摸摸?
“一起进!”卫鹰有些任性的说。
云曦月微微一怔,耐心解释道:“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会给你惹上麻烦……”
卫鹰道:“谁会来找我麻烦?公羊殊么?我不怕他!”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云曦月静静说道:“少惹麻烦总归是好的,不是吗?”
卫鹰脸色一沉,郑重道:“师姐,究竟是谁在对你诸般限制?又是谁让你如此忌惮?能和我说一说吗?”
云曦月美眸流转,凝视卫鹰的脸庞半晌,悠悠道:“我不能告诉你,若你非要想知道,那就去玉衡峰上问我。”
卫鹰一愣,疑惑道:“玉衡峰是内门七峰之一,只有内门弟子才可以去,师姐意思是说要我……”
云曦月点头笑道:“不错,就是要你进内门,你若是进不了内门,就算知道了答案也无能为力。”
卫鹰苦笑道:“我倒是想呀,只是谈何容易……”
云曦月道:“既然不容易,那就乖乖听话,回观去吧!”
“呃”卫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向云曦月,那张美貌动人的脸正噙着一丝轻笑,是玩笑?抑或是嘲笑?卫鹰分辨不出,但是胸中涌动的豪情壮志告诉他:绝对不能认怂!
“师姐,玉衡峰上的风光,我一定会去见识一番的。”
云曦月微一偏头,上下打量卫鹰一翻,笑盈盈地道:“别尽说大话,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了。”
“自然不会!”卫鹰走了几步,转身摆了摆手,“我先回去了,师姐也早些回去休息!”
第二日下午,林仕云与卫鹰练剑,他发觉卫鹰用剑的力道比昨天强一大截,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卫鹰已经迈入气感境界,林仕云又惊又喜,对卫鹰赞不绝口,还把一些炼气运功的经验统统说了出来。卫鹰边听边记,从中领会了不少诀窍。
晚膳时间一到,两人结伴前去用膳,刚刚走到膳堂门口,忽听背后一个声音喊道:“卫鹰师兄!”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人是位个头矮小身形较胖的少年,看起来圆滚滚的十分憨厚,从他那华贵穿着上来看,明显不是下院弟子。
卫鹰将眼前的圆胖少年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有事吗?”
圆胖少年神情紧张地瞄了瞄旁边林仕云,然后说道:“观主有事找你,命我带你去见他。”
“观主找我?”卫鹰诧异地望了望林仕云,林仕云若有所思的盯着圆胖少年,忽然插话道:“怎么之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圆胖少年讪笑道:“我叫褚良,上个月刚刚进的霓凰院,所以师兄不认识我。”
林仕云接着道:“赵璞呢?为什么不是他来传话?”
圆胖少年笑道:“赵璞师兄另有分派,所以观主才派我来……”
两人听完这话,也没有什么疑心了,卫鹰转对林仕云道:“师兄,那你先行用饭,我去去就回。”
林仕云点点头,“好!”
随后卫鹰跟在圆胖少年身后,一起去见观主姬黄,圆胖少年在前引路,路过礼兵殿时却不进去,而是继续往前,卫鹰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观主不是在礼兵殿吗?”
圆胖少年脚步不停,回头道:“观主此刻正在苍海亭品茗,不在礼兵殿。”
卫鹰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苍海亭建在左辅峰边缘的一处万丈悬崖之上,可俯瞰藏星山翻卷变幻的云海,乃是寻龙观一处风景绝佳之地,卫鹰曾和师兄们去过一次,听说在那亭中打坐炼气效果极好,可以吸收天地精华。
去苍海亭的路上会经一片茂密的翠竹林,平时行经此地的人就不多,此时天色渐暗,竹林中更没有半个人影。
观主真会在这个时间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品茶?卫鹰心中生出一丝警觉,但已经走到这里,实在没有不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两人进入竹林继续前行,一阵微风吹过,周围发出阵阵萧瑟的簌簌声。
卫鹰一边走一边不安地向四周打望,当行至竹林深处时,他忽然看见前方道路两旁立着两道人影,心中一惊,立即顿下脚步,正想大声呼喊胖子褚良问明情况,忽听背后又有动静,他回头一看,来时的路上多出了一道人影。
“褚良!这是怎么回事?”卫鹰向圆胖少年喊道。
褚良没有答话,像聋了一样闷头向前直走,直至与前方那两道人影会合后,这才转过身来,远远望着卫鹰。
卫鹰暗暗捏紧了拳头,心知被人骗到这种僻静之处,一定没有好事,此时此刻唯有见机行事,谨慎应对。
四道人影很快围拢过来,借着隐隐的天光,卫鹰认出了其中一个人,那个斜眼歪鼻一脸猥琐样的人正是上院的公羊殊,认出公羊殊之后,另外两个就不难猜了,就是上回霓凰院门口见过那一高一矮两个纨绔少年——葛四春、吴华圣。
那尖嘴猴腮的公羊殊毫不遮掩地走到卫鹰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阴笑。
卫鹰沉声道:“公羊殊,你费心骗我过来,有何指教?”
“啪啪啪”公羊殊拍了拍手掌,赞道:“这种情况下还能面不改色,倒是有几分胆色嘛!”
卫鹰冷然道:“有事说事,不必拐弯抹角!”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记耳光响彻整片竹林。
卫鹰被突如其来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只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我艹你大爷!”卫鹰被打蒙了,猛然回过神来,一阵急怒攻心,伴随着一声大喝,将整个身子扑了上去,挥起拳头就要和公羊殊拼命。
他刚刚冲出两步,两只手臂忽然被两旁的葛吴二人抓住,两股大力瞬间将他两只手肘扭住,随即死死反扣在背上,分毫动弹不得。
见葛吴二人顺利将卫鹰制住,公羊殊走上前来一阵狞笑,“早就告诉过你,云师妹不是你这种人能招惹的,结果你偏是不听,现在总算吃亏了吧?”
卫鹰一阵挣扎,咬牙切齿地道:“我如何招惹师姐了?又关你们什么事?”
公羊殊对这话充耳不闻,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右拳,向卫鹰猛地击出一拳。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卫鹰小腹挨了重重的一拳,登时腹痛如绞,疼得他豆大的冷汗一颗颗往外冒。
“嘿嘿”公羊殊阴笑一声道:“两日前,有人看见你和云师妹行色匆匆走在一起,实话说,我很难相信,高贵的云师妹怎么会和你这样的贱种有来往呢?”
卫鹰忍着痛,愤怒地看着公羊殊,总算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自己了。
“结果真的有来往!”公羊殊一边说话,冷不丁猛地又挥出一拳。
“呃啊!”卫鹰终于没忍住,发出一声惨叫。
公羊殊见到这幅情形十分满意,来回度步道:“其实有又如何?我十分笃定: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出于同门之谊的正常来往。”
卫鹰喘着粗气,对公羊殊怒目而视。
“可惜,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只好自认倒霉!”
“砰”的一声,公羊殊说罢又挥出一拳,打得卫鹰一阵蜷缩。
公羊殊打完之后,看向其余三人,说道:“你们也打几拳嘛,活动活动手脚!”
“嘿嘿”挟持着卫鹰的葛四春和吴华圣一阵怪笑,随即各自挥拳向卫鹰胸部腹部招呼过去,乒乓砰砰接连十几拳打下,疼得卫鹰全身剧颤,痛苦不堪。
公羊殊转身对身后的圆胖少年说道:“褚良!你不想玩玩?”
圆胖少年褚良一阵惊慌,支吾道:“不不,我看他身材饥瘦,万一打死了,可就不……不好了……”
公羊殊脸色一沉道:“这么说,你是想置身事外了?”
褚良闻言大惊,心知今天不缴投名状是不行了,于是连忙道:“不,不……我这就去教训教训他!”
说罢跨步上前,瞅准几处不紧要的部位,抬腿踢了一脚,踢中卫鹰的大腿,紧接着“砰砰”几拳打中卫鹰肩膀和肋骨。
褚良打完回头,向公羊殊咧嘴一笑,神情极不自然。
公羊殊哪里不知道褚良在放水,但是见到他这副怂样,也就懒得多说了,只一把将他撇开,随后对另外葛吴二人大喊一声:“撒手!”
葛吴二人闻声果然放开卫鹰,只见公羊殊助跑借力,跃至半空,猛地飞出一脚,直奔卫鹰胸口。
卫鹰此刻已被打得昏昏沉沉,知道这一腿来势恶猛,却已无力闪避,只觉全身“砰”然一声剧震,刹那间犹如被巨锤砸中,整个身子豁然向后横飞出去,一直飞到一丈开外方才落地,落地一连翻了五六圈这才停住。
经此一击,他无力地伏在地上,再没动弹半分。
“咦?!这是何物?”
就在卫鹰横飞出去的瞬间,有一道绿莹莹的光华同时从胸口飞出,随后骨碌碌落在地上,向远处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