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觉没想到张铳这个时候会站出来说话,沉寂的眸子在张铳身上停留片刻,再转向雪之涵。
此刻的雪之涵,眼底一片兴味,似在告诉自己不用在做无用的抵抗。
看到雪之涵这般肆无忌惮的模样,殷觉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雪妃有什么证据,说柒年是羽国的奸细?”
殷觉放缓声音,平淡无奇的问道。
“我自然有证据。”雪之涵自信一笑,暗自给张铳使了个眼色,张铳会意,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开口道:“这是安排在羽国的探子,取来的证据,信上说了,羽国的皇后娘娘陌锦城是曾经暮国的左相,与此同时,陌锦城有一个妹妹,名叫陌锦年!”
假的!
这封信是假的!
这是殷觉心里的第一个想法,要知道曾经陌锦城在暮国的时候,为人虽然高调,可是却十分谨慎,只有少部分人的人知道她有一个妹妹;就连他手中的惊羽阁,都不能完完全全的找到陌锦年是陌锦城妹妹的证据,光是一个探子就能找到,莫非是那探子逆天了不成!
所以殷觉第一时间就可以肯定,这信是假的。
“雪妃,要知道一封信随时都可以造假,更何况,柒年是朕师傅的义子,朕从小跟他一块长大,难道还不清楚他是男是女吗?”
“皇上这话并不能证明什么,对于我们而言,这都是皇上的包庇之辞。”雪之涵疾言厉色,声音清脆又响亮。
“那你的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殷觉目光带着一丝冷冽,直射雪之涵。
雪之涵心里赫然升起一丝郁气,却又不甘心道:“纵然这信不能说明什么,臣妾只需要皇上把陌锦年叫出来,好叫人验明正身,辩她是男是女!”
说到这,雪之涵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
如果九千岁是男的,那么就算他殷觉赢;如果九千岁是女的,那么就是她胜;不过雪之涵可以肯定,那九千岁十有八九是女的,而且还是羽国皇后的妹妹陌锦年!
“皇上莫不是不敢了?”雪之涵再次开口,看着殷觉的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殷觉面色一片阴沉,雪之涵这样说,无疑是在逼他;如果他把锦年交出去,光是一个举动,也能让朝臣信服;可是他若犹豫再三,只会让朝臣信雪之涵多一点。
可是殷觉知道,如果陌锦年出来,也离不开验明正身。
所以,这一战,殷觉注定必败无疑。
看到殷觉的犹豫,雪之涵嘴角的弧度越发的深邃;朝臣们也因此不由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皇上,不知道九千岁现在在何处?”有老臣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询问道。
殷觉喉咙一堵,自始至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殿内,一片沉寂。
殷觉望着老臣佝偻的背影,目光灰蒙蒙的一片。
雪之涵饶有兴趣的看着殷觉的表情,一双美目夹带着无限风情。
殷觉,这次你就别想帮到她!
正在沉默之际,一阵吊儿郎当的尖锐之声,赫然想了起来。
“呦!这儿挺热闹的嘛?本千岁才离开不过多天,怎么就有人想本千岁来着……。”
大殿门口,一道紫红色的身影赫然入了众臣眼底。
殷觉看到陌锦年的出现,眼底不由的升起一丝担忧,直接开口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奴才见过皇上!”对于殷觉的担忧,陌锦年只是笑着拱了拱手,目光落在雪之涵的身上,再一次拱手喊道:“拜见雪妃娘娘!”
雪之涵对于陌锦年的出现,有些诧异,然而诧异过后,雪之涵不由的冷哼,撇过头看向殷觉。
殷觉着实没想到陌锦年这个时候会出现,一张脸还处于呆滞的状态。
陌锦年没有去看殷觉是什么表情,而是看向雪之涵,一脸轻佻道:“不知雪妃娘娘找本千岁有何事情,本千岁刚刚从颐国回来,然而一回来就听到雪妃娘娘烧了本千岁的寝宫,本千岁此刻正想找娘娘讨个说法呢!”
“你什么去颐国了,本宫怎么就不知道?”雪之涵问着,对陌锦年去颐国的说法很是怀疑。
“那是家父在颐国游玩,本千岁正好去见见罢了!”
“师傅到了颐国?”殷觉也跟着询问了起来,看着陌锦年的目光带着一丝狐疑。
陌锦年点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把目光落在雪之涵身上。
“刚刚本千岁听到什么要验明正身来着,莫不是有人怀疑本千岁不成。”
“陌锦年,那你敢吗?”雪之涵此刻不想多费口舌,看着陌锦年带着讥嘲说道。
“陌锦年!”陌锦年挑眉。“娘娘说的是羽国皇后的妹妹吗?”
“怎么,你承认了不成?”
“呵,我想娘娘误会了,我叫柒年,并不是什么陌锦年。”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狡辩不成,陌锦年,如果你真要证明你自己的话,是不是该……脱了你的衣服,好让大家亲眼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雪之涵看陌锦年的眼神,像是要把陌锦年生吞活剥一般。
然而殷觉听了雪之涵的话,不悦厉喝。
“够了!”
突来的吼喝,着实吓了雪之涵与众大臣一跳。
“雪之涵,柒年是我师傅的义子,也算是我的师弟,他是男是女我能证明,你这样做,是在怀疑我不成。”
殷觉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雪之涵;似在告诉雪之涵,该适可而止了。
雪之涵气息一凝,心想事情都已经开始了,她这个时候收手,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告诉那些大臣,是她冤枉了陌锦年!
可是雪之涵怎么会甘心呢!她好不容易做好了准备,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当下,雪之涵的目光看向陌锦年,厉声讽刺道:“陌锦年,你怎么还不脱,难道不敢脱吗?”
“雪之涵!”殷觉突然叫道,声音之大,不比雪之涵弱。
听到殷觉的吼叫,雪之涵感觉殷觉心里是多有么的在乎陌锦年,顿时一股醋意涌上心头,雪之涵不理会殷觉是何种情绪,冲陌锦年撕心竭力的大喝:“陌锦年,你怎么还不脱?”
声音带着颤抖,带着沙哑!
“雪之涵!”
看到雪之涵那略显疯狂的模样,殷觉声音也随之加大了不少,隐约间,还能听到殷觉心碎的声音。
朝堂上,响起雪之涵与殷觉的嚎叫,而且还是一个比一个高;下面的大臣看在眼底,心里俨然明白到了什么,感情是这两口子在闹矛盾啊!
此时此刻,大臣们很识相的闭口不言。
大殿里,雪之涵与殷觉吼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大殿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很轻,很缓。
可是在众大臣的耳里,这笑声是那么的苍凉,那么的充满讽刺。
那一刻,众大臣心里穆的被揪得紧紧的。
“我从懂事起,一直生活在义父身边;义父给我吃,给我住,教我武功,教我识文写字;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但我只要知道,我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就已经足够了。”
“本以为,我会一直陪伴他老人家到老,可是他知道我还年轻,知道我需要去外面闯荡,所以我在他老人家的拾掇下,下山来到一个叫炎国的地方;本以为我会在这里崭露头角,可是我毕竟初出茅庐,不懂世态变化,在炎国得罪了人,才惹来身体上的残缺。”
“本以为我会这么的死去,可是上天怜我,让我在这遇见了我的师兄,他给了我希望,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不在因为身体的残缺而苦恼;可是现在呢!”
“我失去了男人该有的尊严,肉体受到重创,如果,雪妃娘娘怀疑我是女子之身,莫不是还嫌我不够难堪,要在我精神上也留下一道疤痕不成……。”
陌锦年看着雪之涵,一双眸子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真是笑话,陌锦年,你故事编完了没?真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不成。”雪之涵嗤之以鼻,目光在朝臣们和殷觉身上扫了一圈,可是这一扫,她俨然发现了问题。
因为殷觉和那些大臣们太安静了!
“我说各位,你们可不要被陌锦年三言两语给骗了,陌锦年她是女的,是羽国来的奸细!”雪之涵嚷嚷着,真怕那些大臣被陌锦年的三言两语给感化了!
“雪妃娘娘说的对,她的身份,我们都必须弄清楚。”张铳率先站了出来,开始劝解着;他一开口,其他拥护雪之涵的大臣们纷纷表态,要求验明正身。
雪之涵的人都站了出来,殷觉的人自然也会站出来,不过他们不是来帮雪之涵的,而是来帮殷觉的;朝堂上分成两派,这两派注定会成为死对头。
殷觉那一派,孙业是首当其冲站出来的,虽然他与陌锦年不对盘,可是打压雪之涵那一派,必须要有他;其次,刚刚听了陌锦年的话,他此刻生不起讨厌陌锦年的心,反而倒是怜悯起陌锦年来了!
最后,态度居中的丞相云质站了出来,分析了验明正身存在的问题,随后给了一个算是公正的处理办法。